上回说,梁山伯自知命不久矣,吩咐他娘不要再为他请医用‘药’了,将银两省下以办后事,这一回,来看看那梁山伯到底生死如何。
话说,梁山伯看了四九从祝家庄带回来的书信,自知与英台之事是此生无望了,一下间又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又是几天,梁夫人和四九都急坏了,请来大夫,都说是已无回天之术了,这也不知道是上天注定梁山伯的命短,还是那梁夫人的命苦,要遭受失子之痛,三五天过去了,梁山伯终于醒了过来,夫人和四九甚是高兴,赶忙取粥一碗来喂山伯,可山伯那久病之躯很是虚弱,哪里喝得下去,见山伯连粥都喝不下,梁夫人和四九又是焦急,又是痛心。
梁夫人含泪道,山伯啊,你要振作点,把粥喝了,娘去给你请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听说路宰相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娘去请路宰相帮忙,请得皇宫最好的御医来给你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山伯强打‘精’神道,娘,您不用费心了,孩儿这病只怕是请得神仙下凡也治不好了,有那些银两去请大夫,倒不如留着以后有用,就等孩儿熬到哪天算哪天吧。
梁夫人道,娘怎么能忍心就这样看着你去了呢,既便是治不好,只要你还活着一天,娘哪怕是家财散尽,也要给你治病,至到你最后一天,“话还没说完,梁夫人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了”。
山伯道,娘,您不要为孩儿难过,也不必为孩儿散尽家财,您为孩儿做的够多了,就听孩儿的吧,不要再去请大夫了,没用的。
梁夫人道,不是没用,是没有请到好的大夫,只要请到好的大夫,你的病会治得好的。
山伯道,娘啊,不要再为孩儿费心了,孩儿清楚自己的病有几斤几两,能撑到现在,都是因为有英台的存在,可如今,英台她就要嫁去马家了,要想再结良缘是不可能的了,孩儿自知时日不多,英台在信上说,如若孩儿他日魂归九泉之后,且将孩儿葬于南山路旁,她路过那里时好看上一看,孩儿别无他求,只求娘,若他日孩儿死后,就照英台说的,将孩儿葬于南山路旁,孩儿就已足矣。
梁夫人滴泪道,娘答应你便是,你若还有什么愿望,娘都答应你。
山伯道,孩儿还想在死之前见英台一面,若娘能请得她来看望孩儿一眼,孩儿也就去得心安了。
梁夫人道,那祝英台到底有什么好的啊,都把你害成这样了,还要见她作甚,再说,她如今就要嫁到马家去了,也未必会来呀。
山伯道,她一定会来的,只要叫四九去她家走一趟,说我想见她一面,她就会来的。
梁夫人道,你呀,她都把你害成这样子了,为什么还要见她呢?
山伯道,娘,害孩儿的不是英台,是上天,上天要我迟到三日,这一切都怪不得英台和祝家,祝家也是情势所‘逼’才将英台许与马家的,要怪,只怪那马家太狠毒,怪孩儿没这福分,也怪孩儿与英台相逢得不是时候,要不是这世上多出了一个马德方,孩儿就不会有如此下场,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好累,想睡一下,你们都出去吧,记得去祝家庄走一趟,说完便又闭上双眼睡了。
夫人和四九只得离开山伯房间。
四九道,夫人,真的就不给公子请大夫了么?
夫人道,请来又能怎么样,先前请的那些大夫,也并非个个无能,可都‘药’石无效,现在看来,只怕当真是连神仙也救不得他了,就照他说的办吧,你去祝家庄找祝英台,就当是了他一个心愿吧。
四九道,这倒也是啊,若能请得祝英台来见最后一面了个心愿也好,只是,不知道那祝英台会不会来啊。
梁夫人道,‘药’石失灵,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明日一早去祝家告诉祝英台,她来不来就看天意了。
四九道,公子与她有着三载同窗的结义之情,既便是做不成夫妻,但情义仍在,希望她能来才好。
夫人道,她已经是闺中待嫁之人了,来不来也说不定,尽力吧。
四九道,那倒也是,管她会不会来,明日,就去她家走一趟吧,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且不说梁山伯想见祝英台一面,就说那祝英台也想在出嫁之前见一见梁山伯,便叫来‘吟’心道,我想去卧龙岗看看我那梁兄,你说该不该去呀?
‘吟’心道,该去啊,好歹,他也是你三载同窗的结义兄长,去看一看也是应该的,可是,你就要嫁去马家了,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啊?
英台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问你了,不过,也没什么妥不妥的,我只是去看看梁兄而已,又没别的什么。
‘吟’心道,我也知道你只想去看看,可是那马家不是什么好心的人,若是知道了,恐怕会又给这事作些文章,还有啊,爹跟娘许不许你去还是一回事呢。
英台道,我不再呼马家作不作什么文章,只要爹娘答应就行,你陪我去跟爹娘说说好不好啊?
‘吟’心道,陪便陪你去,要说啊,还是你自己跟他们说。
姐妹二人将事议定,一齐去见爹娘,来到堂前,还未等英台开口,祝翁便问道,你们姐妹俩有什么事么?
‘吟’心道,不是我,是姐姐有事。
英台接道,爹啊,我那梁兄病得甚是厉害,我想去看他一看,所以来问问爹娘,是否去得?
祝翁道,梁山伯本是你结义兄长,他如今有病在身,你去看他一看也不为过,只是,眼看着你与马家的婚事将近,若是马家又拿此事作文章,那可如何是好啊,为了少一些麻烦,还是不去的好。
夫人道,是啊,英台,这马家不是什么善类,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反正,你与梁山伯的婚事都不存在了,又何必要去看他徒增伤感呢,不如让‘吟’心替你去走一趟吧。
英台道,爹、娘,你们都有所不知,前些天,四九来过,说是梁兄自打上次回去就病了,一直‘药’石不灵,多半是命不久矣,好歹孩儿与他也是结义兄弟,只怕是去得晚了,今生也再无机会见他了。
祝翁道,爹也不想你伤心难过,可是那马家却是无礼得很呀,谁想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啊,再说,你即便去看了又能怎么样,不管那梁山伯生与死,你们将来仍然是日月两望,天各一方,要是当初没有答应过梁山伯的婚事,你去看看,那马家也说不了个什么,可如今,那马家是有得说的呀。
英台道,马家说什么倒也无所谓,只要爹娘答应让孩儿去就行了。
夫人道,你若定是要去,做爹娘的也不阻拦,事实上,我们也都该去看他一看,只要你能有办法教马家不说什么,你就去吧,若是想不出办法来,那就别去了,也免得多出事端。
英台道,这马家是想怎么就怎么的,哪有什么可以让他无话可说的办法呢?
正说间,‘吟’心在一旁道,我有一个办法,就是有十个马家也无话可说。
英台问道,是什么样的办法,快说来听听。
‘吟’心道,故计重施,用去尼山的办法,那马家就是想说也说不到哪儿去。
英台道,这怎么行啊,去尼山的事那马家又不是不知道。
‘吟’心道,这你就忘了,去尼山的是祝九郎,要嫁去马家的是九妹,你穿上男装,以九郎的身份去看梁山伯,那马家能说什么呀,要说就找祝九郎说去。
祝翁道,这办法甚好,那马家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好说,‘吟’心啊,此去卧龙岗也有些路程,明日,你就陪英台走一趟吧,还有,梁家如今恐怕是山穷水尽了,去的时候,顺便带二百两文银过去,就当是给梁山伯请医看病用吧,你们路上得小心点儿,早去早回,是非之地不可久焉。
英台很是高兴,谢过爹娘,也谢了‘吟’心,便去叫管家准备银两和马匹。
次日一早,姐妹二人带上银两,骑上马望卧龙岗而去,出了祝家庄,英台问道,‘吟’心啊,你认得卧龙岗怎么走么?
‘吟’心道,认得啊,过了南山往北走便是。
英台道,那梁兄家呢?
‘吟’心道,梁家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等到了卧龙岗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英台道,还要去问呀,那得多麻烦啊?
‘吟’心道,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呀,三年前,你去尼山学堂的时候是一走就到的么,还不是得问着去,也不想想,那可是山山水水几千重,得问够多少人才能到啊?
英台道,当年去尼山,是问了不少路,可那时候有梁兄在,问路打道都有梁兄和四九,我只管走路便是。
‘吟’心道,昔日你去尼山有你那梁兄和四九问路打道,今日卧龙岗一行,也有我‘吟’心为你开山引路啊,你也只管走路便是。
不多时,马至南山,英台勒住马,长长的叹了口气,‘吟’心也勒马问道,你长吁短叹的干什么,赶紧走啊,到卧龙岗还远着呢。
英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梁兄死了以后,会不会真的安置在这里。
‘吟’心道,你在瞎合计些什么呀,人家还没死呢,都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人家都希望别人好,你却希望别人死,那梁山伯有你这样的义弟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英台道,是福是祸,这还须用问么,以前,我倒不希望他有什么不是,可现在看来却是死了的好,若能早一天离开这个人世,就早一天解脱一身的痛苦,那且不是很好么?说话间,眼角边早已划下两行热泪,‘吟’心知道,其实,她并不希望梁山伯离开这个人世,可是,既便是梁山伯好生的活着,也一样改变不了在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便问道,可是,你为什么希望他死后能葬在此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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