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远读踏征程,柳荫树下结同心。
三载恩爱人间少,俗世情缘谱得真。
阎君不留人在世,南山多出一孤坟。
上回说,祝英台看望了山伯含泪而归,这一回,且看梁山伯生死又是如何。
这日,一连昏睡了几天的梁山伯忽地醒了,也不知是有鬼使神差,还是大病好了,看上去,人虽是瘦了些,但也‘精’神,你看他这一醒,还没等招呼四九,自己便坐起来了,那四九在一旁看见,差点给吓掉了魂儿,这是怎的了,我家公子自得病以来就没有自己起来过,怎的今日里就坐起来了呢,这是眼睛走了神儿、还是见了鬼了。
思量间细地一看,咦,还真个不假,那坐着的还真是个人呢,惊喜间便道,公子,你自己都能起来了呀,真是太好了,睡了那么久,总算可以起来了。
山伯道,这一醒来,觉得有些‘精’神,就起来了,我娘呢?
四九高兴地道,起来了就好,夫人在外面呢,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去。
说话间一转身,见夫已经进来了,原来,这夫人在外面听得屋里有人言语,故进来一看,见是山伯和四九说话,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山伯得病以来,却从不见他这样的坐起来过,这一下间坐起来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喜的是,这一起来,没准就此脱离病魔,再也不用煮汤煎‘药’的了,思量间走上前来道,山伯啊,你能坐起来真是太好了,一会儿娘去请个好的大夫来给你看看,也开些‘药’调理一下身子,尽快的好起来。
山伯道,还请什么大夫啊,我这都没事了,这一病就是好几十天,也不知县里怎么样了。
梁夫人道,你这大病初愈,先别管那么多,上次师爷来时,我们都和他说好了,让那老县令给你多顶些日子,你就先把身体养好再去,那老县令都坐了几十年了,还怕多这几十天吗,你都瘦成这样了,得把身子养好点,上起任来才有劲呢。
四九道,是啊公子,在你病了的这些日子里,除了喝些汤‘药’,就没吃过别的东西,就你这样去上任啊也坐不了堂,你想想啊,要是遇着个把坏人要升堂问案什么的,两班衙差往堂那上一站,大声一喊威武,嘿嘿,就那一声吼啊,坏人没吓倒,却先把你给吼倒了,那还坐得什么堂审得什么案啊,把身子养好再去,还嫌他们吼得不够大声呢。
梁夫人道,四九说得是啊,若真那么一吼就倒了,那且不是让两班衙差看笑话吗,都说老母‘鸡’有补益之效,正好我们家还有三只,那三只啊,还是你去尼山时就有的大母‘鸡’呢,我去宰它一只炖了,一家人都补上一补。
山伯道,那你去忙你的吧,我想出去走走,四九陪我去。
四九听得山伯说要出去走走,便是啊了一声道,你要出去走啊,人家都说大病初愈不能吹风的也,我看还是别出去走了。
山伯道,谁说病人就不能吹风了,这又不是‘女’人生孩子,怕吹什么风啊,去打盆水来,我要梳洗一下。
四九依言,和梁夫人各自理事,少时,四九打来水,梳洗完毕,出得‘门’来,山伯便问,这近处有哪里好去呀?
四九道,自尼山一行之后,我也不知道哪里好去,但若公子想去哪里,哪里便是好去了。
山伯道,我也不知道想去哪里,更不知道哪里好去。
四九道,不知道哪里好去,那就去后山吧,好像有好些年都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山顶上有没有变样。
这后山是卧龙岗上唯一的一个高山,只因这里的人们都把房子依山而建,就把这山称之为后山了,离梁家也很近,平时走起来也就一柱香可达山顶,小时候,他们主仆俩常常到山顶上去玩,在那里,上可看蓝天白云,下可看属地河山,虽然不是仙山福地,但也会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山伯道,是啊,算起来也差不多有十来年没去过了,那时候人小,常常到了那儿就不想回来,总觉得那里好玩,每一次去了那里,都是半日不回家,害得我娘到处去找,自从那次我娘为了找我们扭伤了脚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还记得那山顶上有一块丈许方圆的石头,站在上面,可以看到好远好远的地方,石头上面不是很平整,我们足足‘花’了十天时间,才在石头上磨出了桌面大小的一块来,还在上面刻了个棋盘,可是你每次下棋都输,要不是刚刚说起,我也都不记得了,去看看也好,我想今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去了。
四九道,那可是了,你现在都成了县太爷了,治理的是一方百姓,哪里还有时间去呀。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过了些时候,到了山顶上,那里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那曾经无数次爬上爬下的石头上都已经布满了菁苔,他二人尽管来到儿时常来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到像儿时的那种心情和感觉了,山伯向四周俯视了一翻道,这近处所望之地都是本县的吧。
四九道,是啊,很多地方都是外地人来上任,没想到公子却是在自家的县里上任,那可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呢,这是不是圣上特意安排的呀。
山伯道,哪有那样的事,圣上又不是我们家亲戚,只不过碰巧赶上了老县令谢任归田,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被派到哪州哪县去上任呢,其实,无论在哪里上任还不都是一样为百姓做事吗,想想老县令他也是外地人,可他为这一县百姓却是那么的尽心尽力,等我上任以后,我希望能比老县令做得更好,希望能让我县没有穷苦人。
四九道,这世间原本就不平等,若要想使一个县里没有穷苦人,那是不可能的,自古以来,哪个地方没有穷人啊,我想,只要公子不负民众所望,不负圣恩,不逊于以前的老县令就够了。
山伯道,那倒也是啊,若真能如我所说,天下间早就没有穷人了,我梁山伯再怎么雄心壮志,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这个从古及今的实貌,不过,让那些穷苦人民有衣穿有饭吃的本事还是有的。
四九道,公子,若你早生十年那该有多好啊,我想,我们这个县的今天,就该是个个有衣穿,户户有于粮的局面了。
山伯道,这也不晚啊,再过三五年,你就可以看到个个有衣穿,户户有于粮的局面了呀,微顿间,便指着一处高山道,那里是什么山啊,怎么以前好像不觉得有啊?
四九道,那山叫南山,山下有个三叉道,喊的是南山路口,去祝家就要打那儿经过。
山伯道,原来那儿就是南山啊,都走过几遭了却还不认得,我想这辈子也不会再去了。
四九道,那是当然,不过啊,你差一点儿就在那儿长住了,祝公子见你病重,怕你好不起来,说若是你撒手人还时,务必要将你埋在那南山路口旁的,说是她路过那里的时候好来看看你,这回呀,什么都不用了,她过她的路,你做你的县令,多省事啊。
山伯道,英台她嫁去马家了吗?
四九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就下月初三,离现在还有二十多天了。
山伯长长叹了口气,道,下月初三,贤弟呀,再过二十多天,你就嫁去马家了,可为兄还是形单影只,如同孤雁,哪知将归何处啊,你我这三年间的情意只怕是就这样断了。
说话间,只见他脸‘色’突变,口鼻中淌出些鲜血来,身体摇摇‘欲’坠的,慌得个四九背起山伯就往家里跑,累得他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到家里,梁夫人惊问道,先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呀?
四九道,我也不知是怎的回事,我跟公子在山上正说着话,一下间就成这样了。
看着山伯那可怜的样子,梁夫人好是心痛,滴泪道,山伯啊,你这教娘怎生是好啊?
山伯悠悠地道,娘,孩儿大限已到,要去了,四九在梁家已有多年,我去以后,你就把他当作亲生儿子,他会好生照顾你的,别忘了英台的话,将我安置在南山路旁,我去得也心安了。
说完话,慢慢地闭上双眼,吐完了人间最后一口气。
真个是:
大好姻缘活拆散,天公不作损少年。
只为红颜魂消去,南山路旁把坟添。
四九和夫人痛哭了一阵,这才找来近邻亲朋,将山伯收棺入殓,大行祭吊之后,送至南山路旁安葬,此有祭文为证。
文曰:
时维,大周敬王三十三年‘春’、二月初九日,宜祭之吉,书童四九席备香帛冥资,猪羊酒醐仪致祭于、新故贤主梁公山伯之灵前跪而泣曰。
呜呼:
吾主少年入幽冥,哀声啼动世人惊,只为奇‘花’崔残梦,白头人送黑头人,‘门’外素车来,白马登堂,含泪动离情,三载恩爱反成恨,忽遇风流坠残生,红梅不落青梅落,白发苍苍泣儿坟。
.小.说.网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