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听得老母之言,也不再多话,当下谢过,将身一纵,便到了五‘色’云台之上,盘膝坐定,闭目合掌,嘿,她这打起坐来,倒也有个样貌。
你看她在云台之上:
形似观音悟禅,尤如菩萨打坐。
全凭老母点化,要把世俗超脱。
你道她怎的就能上得了那三十六丈高的云台了,原来,她早拜了老母为师,入了玄‘门’,自然有了仙气护佑,当然上得了。
见英台坐得安稳,老母吩咐道,此云台会帮你打通奇经八脉助你修行,在这期间你可要好生调息,为师会在一旁看着你,以免有个闪失。
真个是:
子午周天要打坐,四十八节要参禅。
老母传得真妙决,九九之数道归元。
这英台,在那山上,一参一坐的倒也自在,不觉间已是八年之久,这八年,她早已学得老母之法,有道是:
自从那日有道基,修得飞渡与玄奇。
学就老母真妙法,脚踏云彩绕须弥。
你看她,自得了仙缘,习就了飞升之术,整日里无忧无虑的悠闲得很,踏着那拂尘儿所化的五‘色’云台在云端里穿行,飘来飘去的,倒也是自在。
这日,老母见英台踏着那云台东来西去的很是自在,想必已是大功告成,该是散去的时候了,也不知她这几年里到底学了多少,且去试试。
自念间,将身一变,化作个人身兽面的怪物。
你看他:
头上两只角,长得叉丫。
面貌好狰狞,不像牛马。
鹿头牛嘴那般大,山羊胡子白獠牙。
老母变了身,驾着云,凌空而去,望英台迎面而来,阻住英台云路,这英台正走得兴起,忽的见得有一怪物迎面闯来,唬得她顿时一身冷汗,急忙拔转云头,往回就走,那怪物便紧跟其后,直至白云‘洞’上方,见那怪物还跟在后面,心中暗想道,这怪物也不知是哪路来的,还好这都到家‘门’口了,打不赢就叫师父,看你有多大能耐,意念间,便停住云步,转身回来指着那怪物问道,那个长角的东西是哪路来的,为何要跟着我?
那怪道,是你挡了我的去路,怎么说是我跟着你呢?
英台道,看你头上那两只角长得丫丫叉叉的,也已经有不少年岁了吧,怎么就没修得一点礼貌,既便是我挡了你去路,那也是我在前头,你就不会往那个上下左右的绕着些儿过去吗,非得要走在我后面,还说是我的不是。
那怪道,不瞒你说,我呀,一共修了一千三百多年,什么都会,只是这驾云不会,既便是偶尔驾起了,也只能走个直路,不会拐弯儿,也不会往高往低的,还请你让我些儿好过去。
英台道,你要借过啊,好啊,适才你突然冒出来,唬了我一身的冷汗,我天生就胆小不经吓,我这现在还心跳得很呢,若你要打此过去,就得给我些儿银两做见面礼压压惊方是道理,不然就别想过去了。
那怪道,这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虽活了一千多岁,可我都是在山里面修行,又没个师父,饿了就吃些小动物和树啊草的,哪认得你说的那个什么银两啊,还有啊,我连云都驾不好,哪里拿得动那银两什么的呢,你先让我过去,改天给你多送些来,保你不亏就是。
英台道,多给些啊,那可不成,这俗话说得好啊,赊三不如现二,你我之间又不熟,我干嘛要馀帐呢,你要是去了之后就不再来,我找谁去呀?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要么,你就给我些银两过去,要么,你就往那个上下左右的绕着些儿过去,或者是回去,我也不问你要银子,这两者都不亏。
那怪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是驾不好云的,这一走就不会拐弯,你教我怎么个往上往下往左往右的返回去呀?
英台道,不会拐弯呀,好办啊,你就从这儿下去,然后再驾云,不就回去了么,这样也省得你给银两,更省得你再跑一趟送来,且不是教你划算。
那怪道,你当我不认得下面是黎山老母修道的地方么,我这一下去,若没个人引路,就出不了这黎山,到时候你又问我要那什么银两,我哪得来给你呀?
英台道,左右你都不肯,看来是非得要往这儿过去不可了,这样吧,我也不教你给银两,也不要你回去,更不要你下去,在人间,我也算是有些本事,在这里,却是头一遭见到你这等又丑又笨的怪物,我且和你赌得一翻,你若赢了我,就往这儿过去,若赢不了,也休得怪我要占你便宜。
那怪道,跟你打,你才有得几天道行啊,只怕是我这一出手,你那小命儿就没了。
英台道,就你那点本事也能要了我的命,也不看看你自己,一看你那叉丫叉丫的两只角就是个夯货,连云都驾不好,还自称有本事,这且不是笑话了么?
那怪怒道,你才夯货呢,我好歹也修了一千多年,修成的也比你听到的多。
英台道,你害不害羞啊,连驾个云都不会拐弯儿,还好意思说自己修了一千多年,我看你是白修了吧,要是我啊,这一千多年既便是睡觉也睡出梦游来了,看你那鬼样儿,活像个山‘精’野怪,倒不如让我剁下你那两根叉叉丫丫的角做‘药’,剥了你那个、什么皮做鞋穿,再将你那身‘肉’,这‘肉’怎么办才好呢?微顿道,对了,我好像也有七八年没吃过‘肉’了,想必你这活了一千多年的怪物的‘肉’很有个吃味儿的,就用来烤一些、煮一些、蒸一些,炒一些,再油炸一些,吃他个翻天覆地的饱,然后再一觉睡他个三五年,那才叫个神仙呢。
这怪物听得英台说要拿她蒸啊煮的,很是恼火,便伸手,往头上拔下一根角来,迎风一晃,就有个九尺长短,儿臂粗细,叉叉丫丫的好是怕人。
英台一见,便道,还真要给我啊,把那只也取下来给我,免得我自己动手不知轻重‘弄’疼了你。
你看那怪也不作声,举着那个丫叉儿赶至近前,道得一句我给你下去,说话间,使那丫叉儿,望英台罩头一下就打,这英台,见怪举个丫叉儿打来,手中又没得兵器遮挡,慌忙中只得丢了云台往地上逃命。
刚到地上站稳,见那怪物也跟了下来。
英台将手望云台一指,那云台立时变成一条长枪回到手中,这一场好打。
你看她们:
一个手举叉丫‘棒’,一个拂尘正相当。
皆因借道不相让,黎山顶上摆战场。
借用南方丙丁火,更有壬癸水来帮。
翻天覆地赌妙法,个自翻土把尘扬。
她两个在那山上昏天暗地的斗了一翻,也不见得有甚输赢,当然了,这都是老母没真的要打,若不然,纵然有十个祝英台也早给老母‘弄’得是灰飞烟灭了,老母暗想道,若这般的下去,那得要到几时,此人如此心高气傲,将来未必不闯祸端,且待我好生教训她一翻,意念间,便将个腰儿弯一弯,把头扭上一扭,顿时里,就变成了好大的一个怪物,足有两丈高下,咦,你看他:
身高数丈比太岁,腰过十围甚天尊。
两眼发亮若灯照,一张血口大如盆。
生就獠牙如钢钻,摇摇摆摆要吃人。
这英台,见那怪一下间变得好大,虽也有些儿着惊,但也没几分的害怕,便道,搞了半天才变得那么点儿,你就是变成了一座山,我也能把你连根儿的掀倒。
好个英台,也不怠慢,说话间,也把枪一晃,就有碗那般的粗细,三四丈长短,使足力气,望那怪拦腰扫去,那怪见英台使枪打来,也不闪躲,便一伸手,抓住枪,只叫得一声回来,那枪就变得又小又短的到了怪物手上。
英台骂道,泼妖怪,把枪还我,不然,待我师父出来,你就没命了。
那怪道,你骂吧,只要有力气,尽管骂,不妨告诉你,你那个师父啊,早已去三界外游玩去了,就三天三夜也回不来。
英台道,既便是不回来,你又能怎么样,这里可是我师父的道场,你就不怕出不去么?
那怪道,你以为我当真的怕呀,我管它是谁的道场呢,你长这般可爱,待我把你打得变成兔子之后再烤熟来吃,等你师父回来,我早已经走得远了,看她能奈我何。
说话间,只见那怪把枪一扔,晃的一下就不见了形影,再把那叉丫‘棒’儿抖上一抖,刹时间就变作个扫大街般的扫帚,量一量,丈数长短,扫一扫,也丈许方圆,好个怪物,举着帚,望英台扑天盖地般的打将下来,英台见势就跑,却一下间被地上的东西绊倒了,着实的挨了那怪物一大扫帚,打得她浑身疼痛,骨软筋麻,起不得身来,一眨眼,见那怪又要打来,这英台只得往地上滚着逃命,那晓得这怪物生得高大,只消走上一步,就够英台滚上十滚,她这哪里滚她得过。
那怪一边追着英台‘乱’打,口中直念道,我让你烤、我让剁、我让你蒸、我让你煮、我让你炒、我让你榨、我让你滚,这英台发狠的往前滚去,也滚她不过,只听得那怪每念完一句,便着实的疼得一下,就一会儿功夫,却被那怪物把全身都翻来覆去的打了个遍,疼得个英台只管往前滚,再一滚,又被个石头拦腰般的挡住了去路。
这下惨了,前后无去路,左右不能行,都怪没修得些遁地的功夫,要不然就往地上一钻了事,那怪见英台进退不得,便是哈哈大笑道,我看你这下还能往哪儿滚,保管你这一下就变兔子,说话间,那怪物手中的帚又望空而下,没头没脸的罩英台打将下来,慌得个英台用手挡住脸,紧闭双目,大喊一声师父救命,老母见得她可怜,这才停手收了法相。
见英台那般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可怜,倒不由地一阵心痛,大是不舍。
过了一阵,见英台还不起来,才道,还不起来,都变兔子了。
英台听得是师父声音,便是可怜些些地道,师父啊,好大的一只怪物哦,您若再晚些儿出来,徒儿就被那怪物给烤熟来吃了。
老母道,你不是也要把那怪物煮呀炸的吗,怎么的就怕成这样了?
英台道,徒儿不是怕,是疼得不行了。
老母道,真是不经打,才几下就不行了,快起来,天要下雨了。
英台这才坐起身来,睁眼一看,见老母头上还有那叉叉丫丫的一只角,这才明白,原来那怪物是师父变的,便叫了一声道,原来是你呀,也不变个好看点的,‘弄’得个牛不牛马不马的,真难看。
老母道,也变个兔子好让你烤了吃么,还不快起来去洗洗,真像是刚出窝的兔子。
英台气呼呼的道,起不来了,骨头都让你给打散了,出这么重的手,还好我是人,不然,都不知给你打成什么了。
老母见她生气,便道,还生气呀,也不想想,自己就那么点儿能耐,还要把人家蒸呀煮的,那天上那么宽,你让人家过一过不行么,照你这般下去,日后不闯祸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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