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妃,是金银果羹。”春燕深深的埋着头,声音怯怯的回答道。自昨晚,她看见我就是这样,抬头看都不敢看我,说话也是如蚊蝇一般细小。
“还没到午膳的时间吧。”我随意问道,但手还是接过了那碗金银果羹,这个季节好像不是金银果生长的季节吧。还记得于段泽轩成亲那天,我于姜之离开了礼堂,在湖边生长的枯树上结的果子好像就是金银果。
我手里了拿着盛有金银果的碗走向了段泽轩,在木椅上坐了下来,我打开碗盖,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舀一勺吃了下去,味道还不错,细细腻腻的。
“怎么,你还不走么?”我小口的吃着,随口的说了一句,轻轻抬了下眼皮看向段泽轩。
他本来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我,听我这么说,暮然愣了一下,而后站了起来。
“我.......”他嗫嚅着嘴巴,脸上带着焦急,许是想解释,却终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你不要多说了,从那晚我让姜之救了你一命起,我俩就已经互不相欠了。我嫁给了你,但我并不爱你,你可以囚禁我,因为我是二皇妃。但是我总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你的,除非你打算囚禁我一辈子。”我将碗推到了边上,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身边只有一个躯壳,而心却不知所踪的妻子。”
他脸色随即沉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一些东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半晌才撂下一句话,踢开在他跟前的木椅,夺路而走。
“我不会放开你的。”声音冷然如冰块投进了湖里,溅起的涟漪凉了身心。
金银果羹凉的很快,这种东西味好,但却不持久,期限一过就会变得涩然。
“春燕,将这个倒了吧。”有一丝萧条的意味,我道。
************一连着半月,下半夜时,我都会在后花园看见末东歌在月色下独自笙笛,萧瑟修长的背影时常让我想起姜之。然而转过身子时便让我回到了现实,可是莫名的,心底里似乎有了什么东西在蔓延生长。、这些天,我们谁都没说,但是却极其默契。他就在那里,而我也会按时去找他。
最近他总是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清秀的面容,还有嘴角勾勒的浅笑。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姜之,那张美轮美奂的容貌,风淡云轻若有若无的笑颜。他们时常会叠加,时而朦朦胧胧。这种感觉让我很恐慌,我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姜之即将远离我的心,而末东歌离我的心将越来越近。
又是深夜,起床后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雨,想到他可能会淋雨我慌慌张张连外衣也没穿便赶去了后花园。去了才发现耳边没有熟悉的笛声,寻了每个地方,也没有看见那有些让我牵魂梦绕的背影。
心里面失落落的,也是了,下着雨,谁还会出来跟你履行那种无声的没有意义的承诺呢。兴许人家只是前几天无聊,恰好有个人陪着,何乐而不为。
还真是怪我自作多情呢,我自嘲的笑笑,心里面有些愤愤不平,亏我还,冒着雨穿着一件薄纱出来寻他。这样想着,身上一个激灵打着,还真有些冷。
但还是走向了第一天见到他的假山后头,看着平静的湖面,从怀里摸出那块带着我体温的玉佩。一直没时间将这块玉佩还他,有时候也忘了,既然不来了,便当个纪念吧。
眼睛里面干干的,我抽了抽鼻子,将玉佩重新揣回了怀里。还是回去吧,这样下去第二天非风寒了不可,岂料一个转身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带着体香,还有点桂花酒的味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扫以往的清凉嗓音,此时末东歌的声音里带着点慵懒和醉意,还有.......深情。语毕,双手将我搂的更紧了。
鼻子一酸,双手耍小脾气一般的推了推他纹丝不动的胸膛,张开嘴想大骂他一通,却发现无从说起。最后终于妥协,手覆上他的腰间,也紧紧的抱住了他。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想,我还真是个滥情又博爱的女子。可是我真的就这样沉沦了,除了姜之以外的男子,一个与他性子不相符又有点相似的男子。
“你喝酒了?”我靠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雨依旧在绵绵细细的下着,似乎要下到世界末日。
“蒽。”他懒懒的应了一声,下巴蹭了蹭我的头顶,手反握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拿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继续道:“今天有点事,喝了一点酒。”语毕停顿了一下,又沉吟一句“桂花酒。”
身子有片刻的僵硬,心口似乎被什么揪住了一般难受,我沉默了半晌。
“我要是不来,你会原谅我吗?”他忽然说道。
“你会不来吗?”我反问。
“不会。”他说的很坚定,让我吊着的一颗心重新放了下来。我宽慰的笑笑,就这样依偎在他怀里的这种感觉,让我有种从内而外发出的幸福感。
我不知道什么叫幸福,但我觉得,或许这种感觉便是吧。
“想离开这里吗?”他俯身下来,轻吻着我的颈项,吐出的气息带着桂香缠绕着我的鼻翼。
我有些晃神,这香气让我如此着迷又沦陷,让我觉得这身后的人便是姜之。
“如果你要走,我就离开这里。如果不走,我便永远留下来。”带着毒的情话总是会这样出自情人的口,但是我说这句话时却没有带任何杂念,彷佛说出来是理所当然一般。
“只要你原意,天涯海角我也会带你去。”但是很显然,他的情话比我的还动听,可是我却没带任何质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在很久之前,也有个男子让我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过,只是最后他却亲手打破了这份信任。可是直到现在,我依然想着他,惦念着他。因为我说过,纵然他十恶不赦,但我依然爱他。
而我身旁这个拥抱着我,彷佛拥抱着整个世界的男子,我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也亲手打破我对他的信任。但是我想,人这一辈子,如果有个可以让你坚信不疑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好。”
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反身抱住他,吻住了他那能说情话的两片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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