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雪越下越大,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硬是拖长了一半。
陈尔余的思绪从那漫长而苦涩的回忆中抽离时,车正缓缓驶入别墅。
吴妈和林伯远远看见,各自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迎了上来。
吴妈性急,走得快些,小崔刚刚停好车,她就凑上前拉开了后座车门,没曾想从后座钻了出来的竟是他家少爷,一时愣住了。
林伯这时也走到了车跟前,用手肘撞了一下傻眼的老伴儿,便恭敬地将伞举过了他家少爷的头顶,护着他往屋里走。
吴妈总算反应过来,忙绕过车尾到了另一边,拉开车门,替陈尔余打着伞。
车门开启,冷风钻入,陈尔余一阵瑟缩,竟不敢下车去。
或许,令她心生怯意的不是外头的风雪,而是回忆中的血迹斑斑,是那个走进屋里的陌生人!
“小姐,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屋里去,老林已经烧旺了壁炉,暖和了。”吴妈催促着。
陈尔余不自觉又紧了紧外套领口,才钻出了车,随吴妈一起走进屋里。
她跨步进去时,那位少爷已经脱下羊毛大衣,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悠然地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朝她招了招手。
她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却仍是故意隔着一个空位。
他浅笑不语,倾过身,将热咖啡塞到了她的手里,“暖暖手吧,别生了冻疮。”
陈尔余皱起了眉,她非常不习惯他如此刻意的温柔。
刻意得像是故意表演给人看似的。
最捧场的观众自然是林伯和吴妈,尤其是吴妈,见到由来拒人千里的少爷如此呵护着陈尔余,掩了嘴偷笑个不停。她可是好奇得很,他们两个怎么会一道儿回别墅来?说不定他家少爷叫她提醒尔余小姐去中心广场看烟火,是要跟她约会,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壁炉里的火星扑腾着,哔哔啵啵地吵个不停,好像也在偷笑似的。壁炉上方那个复古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悠长而绵远的铛铛声,提醒着众人时间已经不早。
吴妈弯腰请示:“少爷,我去给您放热水,您洗个澡,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了,便要往楼上去,谁知他竟阻止了吴妈,“林伯,吴妈,你们不必忙了,都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给尔余就好。”
“可是,小姐她——”吴妈想告诉他陈尔余今天身体不方便,不能过劳累,可才起了个话头,就被林伯一个眼色逼了回去。
林伯行了个礼,拖着吴妈一起告退离开。
“你先去我房间放好洗澡水,我待会儿上去。”说完,他大步往书房走去。
陈尔余默不作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遵从他的命令,起身上楼去了他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打开这扇房门,尽管他从来没有勒令禁止她进入其中,尽管他的房间就在隔壁,她也从未越雷池一步。
他的房间很大,几乎是她房间的两倍,除了卧房和浴室外,还多了一间阳光房。
她相信,在晴朗的夜里躺在那张摇椅上,一定能够透过玻璃屋顶看到满天的星斗。阳光房的设计很浪漫,但是却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他一点也不像个浪漫的人。
陈尔余收回目光,走进浴室,打开了花洒,细心地调节着水温。觉得水足够热而不会烫后,便塞住了浴缸排水孔。
听着水声哗哗哗,她竟又出了神。
她的脑海填满了多的疑问,有关长的婚事,有关妹妹的下落,还有他到底是谁。
她想得过入神,以致于他走进了浴室都没有察觉。
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他目光一冷,突然从身后将她搂住了。
“在想什么?”磁性的嗓音混合着一股男性的气息骚扰着她的耳朵。
陈尔余浑身一颤,终于发现他不知何时进了浴室,还将她搂抱在了身前。
她很不喜欢被他圈抱在怀的感觉,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可是他偏偏不让。
“回答我,在想什么!”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道,也加重了问话的语气。
那意味着不容拒绝——陈尔余无奈地回了句:“没什么。”
显然如此敷衍的答案是不能让他满意的,他越加亲密地靠近了她,将英挺的鼻贴在了她的颊侧来回磨蹭着,“为什么还是不乖呢?”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的语气也不佳。
见她动了怒,他却突然松开手,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我只是想洗个热水澡而已。”
说着便抓住她的肩头,扳过她的身体,又抓起她的双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前,道:“替我把衣服脱了吧。”
替他脱衣服,总比被他搂着舒服点。
陈尔余低下头,一颗一颗地解着那件西装马甲的扣。服侍他脱去了马甲后,又埋将白色衬衫的扣悉数解开,替他脱下了衬衫。之后,便住了手,呆呆站着。
很明显,她并不打算帮他解开裤的皮带。
他也不再为难她,飞快地脱下了西装裤,跨进了浴缸里头。
陈尔余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捡起脏衣服就要离开,身后却又传来一道命令。
“替我擦背。”他说。
“对不起,我不会。”她定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回来。
“不会就,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他冷声反驳。
陈尔余根本不是不会,而是不想。他的强人所难令她感到害怕,也令她十分恼怒。
不过,她相信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而他却可以轻易地让她乖乖听话——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果不其然,他使出了阴险的招数:“如果,你还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的话,最好听话一点!我是个市侩的商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相当的利益,我是不会白白付出的。”
陈尔余咬紧了牙根,心里暗暗唾弃着他的卑鄙。
“还有,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别让我等久。”他又冷漠地补充了一句。
她终于弃械投降,移步过去。对于一个霸道的男人来说,她的反抗不过是无谓的困兽之斗。
她坐在了浴缸边,将沐浴乳挤在手心里,而后贴上了他那完美倒角形的后背,故意用力地搓揉着。
他竟一点不觉得痛,反而享受地闭起了眼睛。
反倒是她觉得手臂酸疼不已,搓了没一会儿就将手劲放轻放柔了。
等到他的后背被一片白色泡沫覆盖,她抓起了一旁的花洒,打开了开关,让温热的水流从颈项一蜿蜒而下。水珠滚过他的背,使得那线条优美的肌理散发出了诱惑的光泽。
她尴尬得移开了目光,一张小脸已是通红一片。
“背擦好了,我可以走了吗?”关掉花洒,她站了起来,以冷硬的语气掩饰此时的羞赧。
她别扭的样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的心情突然大好,拉过了她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一阵,道:“你走吧。”
他嘴上答应了让她走,可拉着她小手的大手仍不肯松开。陈尔余没了耐心继续等,一甩手挣脱他的钳制,而后飞快地捧过他的脏衣服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出了房后,她先将脏衣服送到了楼下洗衣间,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里,反手将门上了锁。
住进来一个多月,她从来没有反锁过房门,但是今晚,生理和心理的条件都不允许她将那个陌生人留宿在她的床上。
她缓步走向了床铺,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后,目光一暖。
一定是吴妈,只有她知道她会经痛。
可惜,她不爱吃甜食。更何况小腹只是隐隐作痛,并非难以忍受,就让它继续痛着吧。身体痛着,她才会忘了心底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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