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格外明媚,一缕缕地洒满了洁白的屋顶。在屋瓦上睡了一夜的白雪红了脸颊,渐渐融化成了水,从屋檐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
陈尔余才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又被这滴滴答答的声响吵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爬起身来去浴室。一番洗漱后,她走到衣柜前,随意地拿了一件褶裙套上了身。
反正里头清一色都是淑女得要命的裙,在她看来,穿哪一件都没有分别。
穿戴齐整后,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正好七点,她从容地出了房间,走下楼去。
这个时间点,他通常还在餐厅享用早餐。他们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却无一例外。可见,他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总是严格地遵守着某些金规铁律。
陈尔余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餐厅,却意外地发现他并不在。她不禁舒了一口气,却又隐隐觉得失落。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也许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她习惯了在他留宿的第二天和他在餐桌上见一面。
虽然他没在,餐桌上仍是摆满了丰盛的食物,从西式的面包和咖啡到中式的清粥配小菜,不一而足。
餐桌边吴妈还在一个劲地往桌上堆着各种水果,看起来像是要招待一群贵宾似的。
难道家里要来什么客人吗?
陈尔余正踟蹰不前的时候,吴妈发现了她,快步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你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睡得很好。”她微微笑着,怕吴妈担心,并不愿提起昨晚失眠的事情。
吴妈点了点头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他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公司有急事,今天不能陪你吃早餐了。”
吴妈提防着谁的模样令陈尔余的心头再次生起疑窦来,她从没见过吴妈这般小心翼翼地说话。再将目光飘向餐桌那头时,她怯怯问了一句:“吴妈,家里有客人吗?”
吴妈正欲解释,门口响起了一个苍老却又威严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女人?”
陈尔余循声望了过去,见到了一名穿着黑色呢大衣,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的老人。他虽然年岁已高,可在他身上却见不到一丝佝偻,身姿依然伟岸,双眸之中尽是沧桑,却又透着一股不输年轻人的气势。
老人方才应该在外头院里看雪,黑色大衣沾上了些许不知从哪儿飘落的雪花。
他的身后跟着林伯,林伯上前来服侍着他将厚重的大衣卸下,抖落了上头的雪花将它挂在了一旁的衣帽架上。
然后,老人迈着清脆而沉稳的脚步靠近了沙发,挑了一张单人座坐了下去,紧接着朝林伯和吴妈扬了扬手,示意他们退下。
见林伯吴妈双双退下,陈尔余有些手足无措。
老人抬高了拐杖,指着对面的沙发,道:“如果你不饿的话,我们先聊一聊。”
她其实很饿,但是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老人的言词听来委婉,但透出的气势却连那位霸道的少爷都不能比。
一直听说气场这一个词,见了老人,她终于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气场——那是一举手一投足间散发的压迫力。
陈尔余乖乖地在老人对面落了座,等待着即将面临的难题。
见她如此不卑不亢,老人倒是有些意外,眼眸深处浮现出一丝赞赏,但却又不着痕迹地消退了去。
“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他问。
她答:“一个多月前。”
“臭小给了你多少钱,或者答应了你什么条件?”其实方才一番打量后,他就很好奇了。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毕竟他家小出手相当阔绰,他养着的女人在身上镶钻石他都不会奇怪。可没想到会是个素净的小女孩,没有涂脂抹粉,也不穿金戴银,却又偏偏漂亮得教人移不开眼去。
不得不承认,臭小眼光真好!
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陈尔余依旧淡定从容,“您恐怕弄错了,少爷他并没有给我任何钱财,也没有答应我什么不合理的要求。”
事实上,他甚至一分钱也不愿意让她拿在手里。
老人目光一沉,讽刺道:“别告诉我你们之间是真爱,不谈金钱不谈条件!”这种拿真爱做包装而妄想攀高枝嫁豪门的戏码,他看得多了。
她并不怪老人一派兴师问罪的姿态,也不因他的过揣测而生气,她相信,在任何一个外人眼里,她就是个被人金屋藏娇的女人。
只是,外人并不知道,她和他,并非金钱关系,也还没有发生任何其他关系。
陈尔余对老人缓缓摇了摇头,说得云淡风轻:“我们没有什么真爱,他救了我的命,我把自由献给他,如此而已。”撞见老人诧异的目光,又补充道:“如果您是担心我会缠着少爷才兴冲冲地找来这里,那大可不必,我有喜欢的人。若非为了报答他的救命恩情,我并不愿意留在这里。”
因为这一番话,老人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女孩——是小女孩吧,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岁。
毫无疑问,她不只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而已,她还十分聪明。两句的对话,便猜出了他的身份和来意。明知道他是长辈,却没有过的热情和谄媚,只将应对的态维持在礼貌的范围之内。
“小女娃,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臭小把你养在这儿的吗?”老人倾过身,问着。眉眼之间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笑意。
“我听闻有钱人家若想要知道什么,就会请私家侦探。”她暗指他请了私家侦探调查。
老人朗声一笑,“看来你还很不了解臭小,他可精明得很,若是我请私家侦探被他发现,他回头就会闹罢工。”这两句话听来像是抱怨,却又带着一股宠溺的味道,想必老人是其疼爱他口中的臭小的。
老人顿了顿后,问她:“昨天晚上你和他去了中心广场吧?”见她点头,又道:“当时有个记者拍下了他和你上了同一辆车离开的照片。”
“那照片——”不会是已经刊登出来了吧!记者一定会添油加醋大做章的。
陈尔余微微不安起来,她可以不在乎外界的风评如何,闲言闲语她这几年听得多了,已经有了强大的免疫力,但是她不希望沈君昊看到那些不堪的报道。
老人摆了摆手,“放心,照片我已经全数买下,所幸昨晚下着大雪,照片拍得也是模糊不堪,所以他们才第一时间拿照片来敲我一笔。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既然他将你藏在这里,你最好还是少出去,毕竟这样的报道对他对你来说都不光彩,况且还会伤害到第个人。”
“第个人?”陈尔余表示困惑。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很明显那臭小故意隐瞒着她,但他的用意呢?怕她会伤心,还是担心她会因此离他而去?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这其中有些耐人寻味之处,他缓缓站起了身,也在同时告诉了陈尔余他所指的第个人是谁。
“臭小两个月前刚刚订婚,明年年初会结婚。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尽快跟他划清界限吧。”
他说完后,便走向了餐桌,去享用那迟到许久的早餐。
陈尔余目光黯淡,心里颇不是滋味,脑海不断地重复着他的话。
原来,他已有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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