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窗外的天气依旧炽热猛烈,唐则尧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任由金色阳光浇了一身。
他的手里举着一部黑色手机,正在通话中。
“聂家有人受伤了,不是聂彻就是聂珩,但无论是谁,可以肯定的是聂家不会善罢甘休,我要你搭上这条线,看能不能揪出幕后黑手。”
“无论是聂彻还是聂珩,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要在短时间内取得他们的信任难不小。”
“走捷径,到不白城赌一场。”那个老幺,虽然从来不插手聂家生意,但是向他两位大哥举荐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凭我的赌术未必能赢得了聂琛。”
“够对付卓婷就行。”唐则尧讳莫如深地笑着。
………………
陈尔余回来的时候,唐则尧正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悠闲姿态,那轻松神情,哪一点像个受枪伤的病人?
听到开门声响,唐则尧立刻将目光移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一条手臂搭上了沙发背,虚空出一个位置来。
陈尔余当然知道,他在等她投怀送抱。她走了过去,缓缓坐下,背脊僵直,双手叠放在大腿上,像个受教的小生。
随后进来的严闵宇,匆匆说了几句,就赶着去做手术了。
这时,唐则尧抬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手,轻抚着她柔细的发丝,问:“聂彻没对你怎么样吧?”
她摇头。
突然觉得很奇怪,面对聂彻,更准确地说,面对唐则尧以外的任何人,她都没有面对他时的寡言。总觉得她一开口就是争锋相对,哪怕不得不顺从他,也总是含着一股不甘心。
她的确不甘心,就这么困在他的牢笼里。
唐则尧又执起她嫩白双手,将那纤细秀美的手指一根根送到嘴边舔/舐。
那动作近乎变态。
陈尔余眉头紧皱,手指上那湿热的感觉令她感到恶心。他什么时候沾染了这种癖好?
“以后你的双手再不能碰其他男人的身体,知道吗?”吻过十根手指,他又捏住她的下巴,俯在她耳边低喃。那蛊惑的声音,暗沉低哑,分明压抑着某种更强烈炙热的欲/望。
好吧,他失策了。本来只是想除掉她手上残留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谁知道吻着吻着,身体某处兀自觉醒,抬头挺胸要求他给予满足。
他已攻向她的唇瓣,那蜜糖一般甜美的唇。他的吻向来霸道,唇舌并用,不肯放过她的任何一寸柔软。
可是,不够,他始终觉得不够。因为她,自始至终,不是反抗,就是认命,没有半点回应。
没有回应,是因为不爱吗?
在她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的唇舌终于退离,不过依旧与她维持着额头相抵的姿态。那双乌黑晶亮的双眸神秘而专注,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一探究竟。
“可以想见,你的父亲在追求你母亲的时候一定碰壁过无数次。”注视良久后,他突然冒出一句感慨。灼热的纯男性的气息,无可避免地闯入她一次次的呼吸里。
这该死的带着一丝烟草味的,无比迷人的气味!
她听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就在耳边,吵个不停。
“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性格随我母亲呢?”她咬牙切齿地反问,口气冲得很。
唐则尧莞尔,松开手放她自由,“也对,像你这么不讨喜的性格多半是后天养成。”
“既然我那么不讨喜,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讨喜个字比针还尖锐,刺在了她的心口。跟他那位温婉体贴,优雅金贵的妻相比,她当然不讨喜。陈尔余酸酸地想着。
“陈尔余,两年过去,还没一点长进吗?明知道我不会让你如愿,却偏偏不肯死心一提再提?”他嗤笑一声。
“我知道唐二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让我成为你婚姻里的第者,不要让我当个千夫所指的坏女人。我不在乎被你又亲又抱,甚至——”心头涌出一股委屈,她顿了一顿,“哪怕被你当作妓/女买卖,或者当作禁/脔收藏,我也可以不在乎。我只求你,求你不要让我受尽道德的谴责,不要再这么折磨我的良心。”话至结尾处,不再是责备,而是哀求。
她的双眼已是水雾朦朦。
唐则尧沉默片刻,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挣扎在道德和命运之间,看她把脸偏向一边,咬着唇角忍着泪。他的胸口没来由的一阵窒闷,有什么东西压在那儿,又重又痛!
然后他听到自己悠悠地说着:“陈尔余,来不及了,从你求我救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逃不开这一切。”
他分明听见,他的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唐则尧,来不及了。”
他轻抚她的侧脸,粗粝的拇指抹开了她眼眶滚落的泪珠。
电视的画面和声音仍然继续着,光影在他们身上跳跃闪烁,沉默无声蔓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
结果,唐则尧只在医院住了半天。
繁华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大切吉普急速奔跑着,里头坐满了人,却没有半句说话声。
沉默从病房一直延续到了车上。
陈尔余挨着唐则尧坐在后座,他却破天荒没有搂着她,而只是低头拿着平板浏览着上午错过的新闻资讯。
孟丝丝等七个人都挤在了前面两排,一上别说开口说话,就连眼睛的动静也不大。
沉默使得车内一直处在低气压里,除了唐则尧,每个人都神经紧绷。
半个小时过去,他们终于抵达杨湾别墅。
众人纷纷下车,在车旁站立,等着他们两个。
谁知唐则尧却一动未动。他不动,陈尔余便不敢动。
她等着他发号施令,似乎等了一个世纪,他才抬头望向她。
“陈尔余,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妥协,请你好好珍惜,以后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说完转过头不再看她,只扬手摆了摆,遣她下车。
陈尔余心里一惊,扭过身,右手刚搭上车把,却听得身后又传来一句话:“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不会来这边,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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