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美美已经再表明过态,她是坚决反对薇薇安刻意的去关照茵茵,但薇薇安仍然是打听到茵茵上班的地址,打算去一趟。并不是林美美口中所谓的施舍给可怜人一碗残羹冷饭那样毫无价值的怜悯,薇薇安只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接到胃癌的确诊书那天神色恍惚的从医院走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通知父母。车祸发生后,交警调出街上闭录发现这起车祸并非是无妄之灾,两位中年人驾车超过两的时速,明显违反了交通规则。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清晨,薇薇安站在父母的墓碑前,扬起手臂重重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父母在这世上留给她最后的遗言是:快了,就快了。薇薇你别哭了,爸妈马上就到。
往后的日里,薇薇安的亲戚朋友们生怕病入膏肓的她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唯恐避之不及。
某天傍晚,她喝了点酒,在落雨的街道上走,恍惚间要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是在那一天薇薇安切身体会到这样刻骨的悲凉,世界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薇薇安的容身之处。
薇薇安按着地址,沿着街道在一间便利商店的对面找到了茵茵所在咖啡厅的地址。她走进店内,在隔窗的雅座坐下。
按响服务铃后,立刻有人赶了过来。
薇薇安看到走过来的服务生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不免有些失望,“麻烦你可不可以叫茵茵过来?”
那男生邹了邹眉,调头就走。间中,他和身旁的同事小声嘀咕了一句。音量不大,但薇薇安听得很清楚:又是点名要茵茵的,真可怜,看来她又要倒霉了。
薇薇安的心不犹咯噔一跳。
很快,茵茵娇弱的身影从偏厅的转角处走出来。她并不是很熟练,端着手中托盘的样略微有些吃力。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步伐蹒跚的模样叫人看得很是心疼。
“请问林小姐想喝点什么?”茵茵在薇薇安跟前站稳,声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薇薇安迟疑几分,关切的问,“茵茵,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找过你的麻烦。”
茵茵面无表情沉默了会儿,先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说,“如果林小姐暂时还没决定好的话,那我先去服务其他柜台的客人了。”
“等等。”薇薇安伸出手想要挽留,茵茵扭摆着腰肢用力挣脱开,没想到她脚步没站稳一个踉跄,托盘便从茵茵的手中飞了出来。“咣当”一声,盘里玻璃杯碎了一地。
领班模样的男人听见响动后急匆匆的赶来,他先是弯腰向薇薇安鞠躬道歉,转过脸去二话不说便大声训斥起茵茵。“你是不是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走不长眼的?要不是我们老板可怜你的身世好心收留,你以为你这么笨手笨脚能去做什么?这个月第几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再不长记性,马上给我卷铺盖走人。”
薇薇安的心顿时揪紧了。
领班走后,茵茵缓慢地弯下腰,一块一块的清理起地板上支离破碎的玻璃渣滓。薇薇安连忙走上前想要帮忙,“茵茵,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今天过来是想来征求你的意见……”
茵茵猛然抬起头,她烧得通红的双眼让薇薇安一时间如噎在喉。
“你现在满意了?看我出洋相也出够了吧?那么,可不可以放过我了?”
薇薇安看着茵茵漆黑的眸闪着的那一大把如同玻璃渣滓般支离破碎的泪光,沉吟了一会儿,“茵茵,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茵茵笑了,“别惺惺作态了,好不好?谁不知道你和我姨妈的关系,你会那么好心来帮我?说真的,你不来落井下石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
薇薇安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对这个敏感而脆弱的小姑娘来说都是雪上加霜,因此留下了一张名片后便绝尘而去。临走前,薇薇安对茵茵说,无论自己和常欢的关系如何,她都是自己的堂妹,如果真遇到过不去的坎了,一定要记得给她打电话。
晚上薇薇安敷着面膜看韩剧的时候,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刚接通,薇薇安便听到茵茵从电话那头传来了嘤嘤的哭声,以及闹哄哄成一团的嘈杂声响。
薇薇安紧张地连声追问怎么了。
“救救我。”茵茵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薇薇安在电话里安抚着茵茵,连忙换上衣服出门,驱车赶往茵茵告诉她的地点。
抵达现场后,薇薇安看见茵茵正蹲在一间灯红酒绿的酒吧门口,她抱着膝盖不断耸着肩膀啜泣着。她的身旁站着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生。除此之外,周围还围着一圈幸灾乐祸的年轻男女。
薇薇安赶过去搀扶茵茵心疼的询问究竟是怎么了。不远处领头的那个男生抢先一步叫嚣道,“她偷了我的手机。”
“我没有。”茵茵死死地抓紧薇薇安的手臂,拖着沙哑的喉咙开口道,“我是被冤枉的。”
薇薇安伸出手不断安抚着茵茵的后背,而后回过头,目光如炬望着那个男生问道,“你有证据么?我劝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如果你打算继续这样含血喷人的话,看来待会我要和我的律师好好谈一下关于你造谣诽谤的问题。”
“幸好她是人赃并获被我们抓到的,不然我可要坐牢了。”那青年张开手晃了一圈,“要讲证据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作证。我的手机的确是从这位名媛小姐包里翻出来的,噢,我忘了,现在应该是破产名媛!”
立刻有人附和道,“都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她现在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还真是觉得不稀奇呢。”
“手机是他故意放我包里的,我是被陷害的。”茵茵声泪俱下地抓着薇薇安的手背,娇弱的身激动的直打颤。薇薇安松开茵茵的手,不紧不慢的走到那个男青年跟前,伸过头去,把嘴巴贴在他的耳边小声了一句。“证据?如果我想让某些人从此在江城人间蒸发的话,倒是真不需要这样累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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