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阴了下去,屋里不再那么明亮,高长恭保持拿着手札的姿势一动不动。许鸢可以感觉到他眼里弥漫出的喜悦。她猜测到,这接下来的字,应该和回北齐有关。
坐在桌对面的老头,竟然没有半点惊讶高长恭出现在现代,看来也知道些内情。
许鸢伸长脖看了看手札,无奈上面犹如蝌蚪的字,她半个也不认识。她抬起头,把目光转移到高长恭脸上,高长恭还处在神游状态,没有半点转醒的意思,她忍不住了,推推他的手臂问“长恭,你怎么不说话了?这上面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啊!”
听见许鸢的声音,高长恭这才把目光从手札上移开,他偏过头,看了一眼许鸢。然后,他指着手札上许鸢看不懂的字说“连皓在上面记录说,我消失半年之后,突然……”高长恭停了一秒,接着说“突然回去了,还带了一名女,那女名叫许鸢。”
这个答案,许鸢不可谓不诧异,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高长恭的后半句话上。如果这个老头真是高长恭府上管家的后人,那么他手札里记录的就是发生在当时的事。
许鸢身体一颤,她的脸完全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分明。她分析着说“也就是说,我会和你一起回去北齐是吗?”
高长恭想了想,既然吴连皓的手札里能提到许鸢的名字,那么就证明她是真正在北齐自己的府邸出现过的。
高长恭点点头,他自己也很矛盾。他并不想把许鸢扯进自己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可是,如果他回去了。而她留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今生今世,再也不能见面。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一瞬间的喜悦被冲淡,如今两人面临着另一个严峻的问题,高长恭只得把目光投到坐在桌对面的老头身上,等待他的解答。
老头摇摇头,实际上他知道的很少,他留在村里,只是在遵守祖上传下来的使命。他看着两人说“我所知道的,只有那封祖上传下来的信,和这个守着这座坟墓的使命。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老头一边说,一边从木盒里拿出一个破旧的信封。这信封明显不是古代的产物,倒像是近代的东西。见两人都很疑惑,老头别了他们一眼,解释着说“这封信原来没有放在木盒里,它是单独传下来给孙后代的,信上说过,每传一代,就把信重新抄写一份,继续传下去。让后人守着这个墓,等待一个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人出现,而那个人就是兰陵王。”
高长恭把那封信打开,信里的内容就如老头所说的那样,让后代守着这个墓,直到画像上的人出现为止。
高长恭见上面没有什么有用信息,又把目标放到先前的手札上。他往下翻了一页,这页的纸张明显被水侵湿过,纸上的墨迹都晕开了,根本辨别不出原来的样。高长恭又翻了几页,这才发现后面的几乎全是这样。就算依稀可以认出几个字也无法连成句。
没有办法,高长恭只得放弃后面的记录。
现在,就手札上的信息而言,只得出两个结论。一高长恭会回到北齐。二许鸢会和他一起回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去,或是用什么办法回去,他们还是一无所有。
离开老头的家之前,老头把木盒里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高长恭,他望着兰陵王墓的方向,解脱般的说“经过了一千多年,这个使命到我这里算是结束了。”
高长恭郑重的接过木盒,对老头深深的行了一礼。
出村的时候,高长恭同样看着那片小树林看了很久。
现在时间将近下午六点。两人准备打个出租到邯郸城里。现在两人的感觉很微妙,虽然不如来的时候压抑。但也没有好到哪里。
晚饭两人简单的吃了点,然后随便的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一到房里,许鸢就全身脱力的躺在床上。她觉得烦,很烦。她不是没有想过和高长恭回北齐。相反,她时时刻刻都在想,如果有一天高长恭要走了,自己是会看着他离开呢,还是和他一起走呢?
这个答案,她几乎不用考虑就得出了结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和他一起回去。这个孤寂的男,她舍不得让他独自一人去面对北齐的明争暗斗。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她走了,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又该怎么办?十几年来,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自己走了,他又该怎么办?
吴连皓的手札,是相当于历史的存在吧。那么自己的后已成定局。高长恭不会强迫她,所以结果就是,她会抛下自己的哥哥,心甘情愿的跟高长恭走。这个认知让许鸢有些恼怒。
高长恭默默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许鸢的纠结,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知道自己很残忍。他在无形之中逼许鸢做出一个选择。
他叹了一声,走到许鸢的身边坐下。他用手掌碰就碰许鸢的头发,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安慰她。
“鸢儿,对不起。”高长恭自己也心痛的厉害,他从来就不想看到这样的许鸢,他希望许鸢永远都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只是,这一切,都被自己的出现搅乱了。
没有他的出现,她会在自己的哥哥身边,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结婚生,幸福的过余生。
高长恭的道歉给了许鸢一个宣泄的出口,她从床上翻起来,看着高长恭的眼神有几分怨恨。她朝他大吼“你道歉有什么用,你道歉也不能改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实。我会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世界,离开我的亲人和朋友。我……”
许鸢觉得自己都快疯了。她的脑不能再正常运转,她想把所有的火气都发在高长恭的身上。终于,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接着又涌出更多,她泪眼朦胧的盯着高长恭,狠狠的说“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你。”
高长恭抬起的手,顿在半空中。许鸢的泪水带着温滴在他手背上。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不欲生。他曾经受过无数次的伤,可是这一刻,他觉得曾经所有的痛苦,都及不上许鸢的一句话让他难受。
她说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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