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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撰历史 04 沈丽娘(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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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世界一片酷热,刺眼的阳光照在成片的金色琉璃瓦上,使的皇宫笼罩在一片金灿灿的光晕中,看起来更加的金碧辉煌、神圣庄严。

    荷花端着白瓷高脚托盘,迈着碎步快速穿过带有棚顶的回廊,轻薄透亮的白瓷托盘上,放着二十颗饱满红润的果实,每一枚都如核桃般大小,带着新鲜的茎和叶,好似刚从树上摘下一般,果实上,撒了一层冰块的碎屑,虽然这些冰屑是刚刚才撒上去的,但在户外的高温下,只片刻间,一部分碎小的冰屑便融化成水,流淌在果实的外壳上。

    看着那些快速融化的冰屑,荷花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紧张了,在离开冰库前,她已经尽可能的央求管理冰库的太监多放些冰屑,以求在到达前让果实保持冰凉的触感,但这该死的太阳,阳光好似能穿透回廊的顶棚,融化所有一切似的。

    幸好,枕香宫就在眼前,按照目前的速度,在冰屑全部融化前,这些果实应该能够送到,但即使这样,荷花也不敢大意,她已经二十岁了,在宫里更是呆了十多年,知道在皇宫之中,任何细小的事情都有可能被放大成罪责。

    就像这酷热天气下快速融化的冰屑一样,它可以被说成是槽糕的天气,一笑了之,也可以被说成是存心的怠慢而故意拖延时间,而怠慢,将是一个可怕的、无法辩解的、大不敬的罪责,只有保持果实上冰屑的存在,才能使这一切不会发生。

    一个小太监站在枕香宫门前的屋檐下,酷热的天气使他看上去奄奄一息,好像随时会倒在地上死掉一样,但他并没有死,看见荷花走过来,连忙打起精神,用力推动紧闭的宫门,宫门很厚,上面有九道三寸宽的铁条,每道铁条上订有十颗铜钉,因此十分沉重,而那小太监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男孩,也许他只能被称作小孩,因为他的性别标示已被切除,但荷花却希望他能够像个男人一样强壮有力,这样就能快速推开大门。

    回廊已经到了尽头,从冰库到枕香宫这一百多步的距离,荷花觉的自己是飞过来的,但大部分的冰屑还是融化了,如果在宫门前还要耽搁时间,哪怕只是短短的片刻,这些冰屑就会全部融化。

    不行,一定要在冰屑融化前将它送到贵妃的面前!荷花在心里焦急的大喊着,只希望那小孩太监能尽快推开宫门,但她不敢喊出声来,在皇宫里,只有皇室成员才能够大声说话,像她这样的人,如果发出刺耳的杂音,会被当成无礼而受到责罚。

    木质的门轴套在青石门墩上凿刻出的凹槽里,厚重的门板转动时,门轴发出吱吱的声音,小孩太监谨慎的推动着,尽量放慢动作,以使门板转动时发出的声音细不可闻,他也许还有男人的力气,但却不敢全部使用出来,如果惊动了里面的丽妃,同样也会受到责罚。

    厚重的宫门只推开一条缝隙,荷花已经飞到了门前,并且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等待的意思,只是抓紧手中的白瓷托盘,含胸收腹,侧着身体挤进了大门。

    荷花身才苗条,即使手中有一个白瓷托盘,但只要稍加倾斜,仍旧可以通过缝隙,只是当她的身体通过之后,一只脚拌在了小孩太监的身上,失去平衡的她立刻踉跄着窜出几步,还好,没有摔倒,惊慌的荷花没有发出尖叫,软底的布鞋也没有发出能够惊扰贵妃的声响,只是地上多了一滩水迹,那是她脚步踉跄时,从白瓷托盘里溅出来的。

    该死!如果贵妃娘娘走到这里,被地上的水迹滑到,那就不仅仅是怠慢了,简直就是蓄意的谋害,必须立刻擦掉才行。荷花想着,可是手上还端着白瓷托盘,如果耽搁时间,里面的冰屑一定会融化。

    小孩太监似乎比她更加的惊恐,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抹布,哆嗦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擦拭,他才刚进宫不久,金碧辉煌而又神圣庄严的宫殿像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还没有适应这里,任何的意外都让他觉的是自己犯下的罪责,必将导致严厉的惩罚。

    地上的水迹消失不见,小孩太监仰起脸,带着诚惶诚恐的歉意,寻求荷花的饶恕,他害怕这个地方,这里有太多的规矩需要遵守,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任何的不小心都会引来灾祸,唯一能够希望的,就是得到任何人的饶恕。

    幸好只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屁孩!荷花安下心来,但也不怎么感激,皇宫中有许多这样的小屁孩,其中很多人都会在熟悉规矩之前消失掉,就好像地面少了一只蚂蚁,她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现在想来还会后怕,好在她已经学会了求生之道,只是在她学会求生之道时,怜悯之心也随之消失了。

    荷花踩着娴熟的碎步,走过门前的甬道,绕过一面用金丝银线绣制的凤凰图案屏风,只见丽妃端坐在桌边的矮凳上,用一只莲藕般的手臂支撑着白皙而略带红晕的脸颊,另一只手放在小腹上,脸颊微微扬起,柳叶一样的眉毛下,眼睛微闭着,轻抿的嘴唇微微上挑,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正侧耳聆听站在旁边的侯魁讲一段好笑的故事。

    丽妃长的很漂亮,虽然她来自黄州的风沙肆虐之地,但不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标准的南国女子,但荷**里却生出一丝惊慌,丽妃从来不会对下人展露笑容,有的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高在上的威严。

    在宫里决不能快步行走,荷花规矩的放慢脚步,以免惊醒丽妃的聆听,果实上的冰屑大部分已经融化,但仍有一些较大的颗粒保存着白色的冰晶,这足以证明她没有因为心存怠慢,而故意在路途上浪费时间。

    行走时亦不可抬头,而低头则被视为顺从,荷花规矩的低下头,但在低头之前,眼睛的余光扫过侯魁,一种被火焰烧灼的感觉立刻从屁股上传来,但心里却安稳了许多。

    侯魁不到三十岁,曾经是陪伴皇帝练武的太监,上个月刚被皇帝指派来伺候丽妃,作为最早跟随丽妃的人,他也跟着身价倍涨,宫里的许多人都认为侯魁的前途不可限量。

    侯魁不是荷花的第一个男人,只是她现在的依靠,在皇宫里面,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会面临太多的危险,为了好好的活下去,荷花学会了这种生存的技巧。但侯魁或许会是他的最后一个男人,在他们行房的那天晚上,侯魁用刻有他姓名的烙铁,在荷花的屁股上留下了永远去不掉的痕迹。

    荷花踩着碎步走到桌前,保持上身的挺直屈膝蹲下,双臂平伸,将白瓷托盘高举过头,敬献在丽妃面前。

    ‘当!’在白瓷托盘碰触桌面的一霎那,一声突兀的噪音响起,好似安静的花园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喊,将丽妃从惬意的聆听中惊醒。

    我不是故意的!荷花急的只想大叫,可她不敢,狡辩同样是一种罪责,况且,丽妃还怀着皇帝的骨血,如果因为自己的狡辩而惹的她……

    丽娘安静的坐在桌子边,侯魁讲的什么,她没有听,皇宫里**静了,这里有许多的规矩和礼仪,让人不能随意说话,不能随意走动,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规范,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就像是受惊的兔子,吓的没了魂魄,呆头呆脑的。

    当然,宫里的妃子们有另一套规矩和礼仪需要遵守,只是太过于繁杂,丽娘有些记不清楚或者搞混了,但不要紧,在进宫前,宫女老师就告诉过她应对的方法,那就是少说话,少做事,或者不说话,不做事,这样就不会有把柄被人抓到了。

    但不说话不做事,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但丽娘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区别,那就是死人不会想事,而活人在脑子里想的事,既不会被人看见,也不会被人听见,但丽娘仍然希望旁边有个人说话,提醒她,你是一个活人。

    皇上越来越……!丽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皇上,进宫前,在她自己描绘出的画像里,皇上体格强健,孔武有力,天资聪慧,明辨是非,有一副英俊的外表,这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他会含情脉脉的把自己捧在手心里,……

    但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丽娘却觉的他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谈不上英俊,虽然已经具备了十六岁男人的年轻身体,但看起来却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刚刚离开母亲的**,对于突然出现的自己,表现出来的竟然是紧张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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