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连呼三声,肖知善领着诸臣缓缓走上台阶,踏进勤政殿。
年轻的皇帝斜靠在五层高阶之上的龙椅中,刚刚脱去稚气的脸庞显得英气勃勃,尤其是那一对眼睛,闪烁着渴望与追求的光芒,那是进取之心。龙椅由纯金制成,被雕刻成九条升龙的样子,闪着金灿灿的光,皇帝穿一件朱红色的袍服,胸前用金丝银线绣出一条盘龙,面前的御案用金丝楠木制成,上面放着皇家御用的笔墨纸砚,只可惜缺少皇帝御览的奏章,御案两边是用紫铜铸成的香炉,香炉上立有一尊五彩的仙鹤,里面的檀香袅袅升起,仙鹤好似盘旋在云中一般。
胖太监侍立在龙椅旁,高声唱道:“诸臣跪拜!”
沈贵三连忙跟随众臣跪伏在地上,三叩九拜,山呼万岁,肖知善面容平静,步履从容的走到一边,在五层高阶之下,群臣之前,有专为他放置的椅子,他是托孤重臣,是太师,是宰相,可以免去这些繁文缛节。
皇帝从龙椅上直起身子,急迫的说道:“众卿平身!”
沈贵三微微摇头,皇帝太年轻了,这些话应该由他身边的太监说,如果由皇帝亲口说出来,固然显得对臣子的倚重,只可惜早朝三日一次,没有那个皇帝会每次都用急迫的语气来表达心情,反而,这种情绪的表露,只会让臣子揣测出他的心思与想法,但皇帝毕竟年轻,还没有修炼出应有的城府与耐性。
沈贵三跟着诸位臣子从地上站起来,躬身侍立在五层高阶下,旁边是和他一样垂首肃立的大臣,他们是皇帝统御四方的臣子,在这个权力的中心,各自操持一定的权柄,为皇帝分忧,为百姓谋福,也为自己赚取更大的权势和财富。
但沈贵三还暂时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只不过是一个奉诏进京的外官,当然,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女儿身边的侯魁已经悄悄告诉他了,皇帝要封给他一个大大的官,只是究竟这个官有多大,还要等候谜底揭开。
胖太监唱道:“早朝开始,诸臣奏事。”
诸臣默然无声,皇帝虽然已经亲政,但政事仍由太师把持,所谓的早朝不过是演给皇帝看的儿戏,皇帝坐在龙椅上听一听,问一问而已,即使这样,能够在朝堂上奏报的事情,都要经过太师的同意,皇帝富有四海,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尽皆亲自裁断,做臣子的,要懂的为皇帝分忧,不要用这些琐碎的事情来烦他。
没有人怀疑,只要这种死一样的沉默多保持一会,皇帝就会厌烦的离开,他还年轻,没有足够的城府和耐性。
但今天的皇帝却很不一样,急迫的心情清晰的写在他脸上,非但没有因为死一样的沉默而淡去,反而更加的强烈了。
“沈**卿!”年轻的皇帝在龙椅上招手,目光中满是寄予厚望的期盼,显示出他对于这个刚刚进京的外官,格外的恩宠。
“微臣在!”沈贵三碎步向前,却不敢超越那几位一品大员的肩头,皇帝格外的荣宠让他激动,但多年的官场沉浮又让他保持着谨慎,他不是太师的人,也和太后没有血亲,他是皇帝的人,只有成为皇帝的人,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但皇帝却只有他一人。
尽管谦卑的低着头,沈贵三仍能够感觉到身旁的同僚那火辣辣的目光,那里面有嫉妒,也有怀恨,还有仇视,他不在乎这些,反而有些享受,那是弱者才会有的目光,而强者不会在意,自己就是强者。
“沈**卿忠心为国,才识兼备,文武双全,朕以为……!”皇帝连声的夸赞着,把这些褒奖之词统统扔了出去,才想起朝政仍旧把持在他人之手。“众卿以为,似沈**卿这等人才,朕该如何**惜?”
高阶下是死一样的沉默。
年轻的皇帝有些生气,他是皇帝,却不止一次的被臣子这样忽视,他委屈的忍了很多次,但这一次,皇帝不想再忍了,沈贵三是他最宠**的丽妃的父亲,如果自己连封赏他一个大官都做不到,还怎么面对丽妃的笑容,况且,自己已经对丽妃许诺过,如果不能兑现,那么自己的尊严将受到极大的打击,怫然不悦的说道:“你们倒是说话呀?”
仍旧无人应答,皇帝的恼怒也只是让几个一品大员不安的眨眨眼睛。
“史大人,皇上问你话呢!你是吏部尚书,朝廷里二品以上的官员可有空缺?”太师端坐于椅子上,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平静的说道。
“启禀皇上,朝中二品以上官员,并无空缺。”吏部尚书史经国说道。
“没有空缺,那就给朕挤出一个空缺来。”皇帝气呼呼的说道。
“这……这……微臣……”史经国支吾着,侧脸向太师望去,两人目光相会,随即分开,史经国清咳一声,稳住情绪,朗声说道:“北地总督、兼户部度支郎吕靖,吕大人为国操劳,尽心竭力,功绩卓著,近日身体有佯,以回京休养,臣以为,可由沈大人暂署北地总督之职,待吕大人身体康复,或可另行委任。”
老东西用心险恶!沈贵三心中一冷,黄州虽然偏远,但却并非与朝廷不通音讯,肖知善权倾朝野,将手下党羽纷纷提拔,委以重任,至于他的儿子,或者大权在握,或者拥兵自重,其次子肖识虎,更是官拜靖北将军,节制二十万兵马据守长城,名为防御长城以北的胡人,实为以武力自持。
但北地寒冷贫瘠,二十万大军的给养全靠从各地调拨,因此朝廷在相州设置北地总督一职,筹措北方兵马所需的粮草给养,太后看出肖知善的心思,于是将自己的娘家哥哥,户部度支郎吕靖安插到北地总督的岗位,以此制约北地兵马。
太后用人唯亲,绝不会容忍没有血亲之人窃取手中的权柄,太师这么做,无非是想借太后的刀除掉我,就算太后能忍下这口气,可是没有太后的支持,谁也别想坐稳北地总督这个职位,皇帝还年轻,无力驾驭朝局,到时候太师在找个借口除掉我,就可以将北地总督之职收入囊中了。
“好,就这么办!”皇帝大声说道,满意的坐回龙椅中。
“皇上,吕大人虽以回京,却是因为户部的公事,史大人信口雌黄,故意编造吕大人身体有佯,回京修养之说,实在是居心叵测。”一个身着皮甲的年轻官员趋前一步,昂首挺胸大声说道,他是太后的侄子吕铠,禁军的副都统制。
“吕将军,下官乃是据实奏报,何来信口雌黄,居心叵测之说。”史经国微微一笑,对于吕铠的诘难不以为意。
“你说吕大人因病回京,有何凭据?”看着他满不在意的笑容,吕铠反而愤怒了,以咄咄逼人的气势继续质问。
“此事满朝官员尽人皆知,何须凭据。”史经国笑的更加灿烂了。
“你这个王……”吕铠怒不可遏,若非是在朝堂之上,几乎就要抡起拳头打过去。
“放肆!”旁边中年官员斥道,他是太后的兄长,吕铠的叔父,监察院公事兼兵部侍郎吕涟。“朝堂乃国家处理政事之地,岂容你等喧哗。”
沈贵三不安的抬起头,只见肖知善面容平静,目光空洞,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朝堂上正在发生的争吵,吕涟则面带微笑,目光散漫的四处游走,似乎也全不在意。朝堂争执,本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可是权臣却作壁上观,由着手下的人演戏给皇帝看,沈贵三知道皇帝并未掌控朝政,却想不到皇权沦落如此。
高阶之下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默,皇帝脸上的失望变成了恼怒,恨恨的说道:“沈**卿乃是国丈,难道我堂堂天朝竟然容纳不下。”
沈贵三悄悄的扭回头去,打量着身后诸臣的脸,皇帝乃是一国之君,竟然在朝堂之上说出如此可怜兮兮的话来,这高阶之下的臣子,但凡有半点忠君之心,也会为之动容,而他要寻找的,就是这些动容之人。
太师是自己的敌人,而太后和自己没有血亲,自己是皇帝的人,可是却势孤力单,只有找到那些还有忠君之心的人,才能丰满羽翼,壮大实力。
太师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目光落在礼部尚书田明身上。
“皇上!”田明抬起头,说道:“沈大人在黄州多年,政绩卓著,劳苦功高,非厚赐无以彰显其功,微臣与几位同僚商议,拟封沈大人为曹国公,赐府第田产,赏纯金酒具,白银万两,南锦百匹,良驹两骑,其正妻邢失,封一品诰命夫人,其长子沈开诚,封五品殿中承旨,次子沈开联,封六品有司郎中,三子沈开南,封七品云骑尉,……”
这是在打发叫花子!沈贵三看着一本正经的田明,又看看端坐养神的肖知善,恨的牙痒痒,却没有一点办法,曹国公固然位高爵尊,却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衔,不过是个白拿俸禄的闲差,谁会稀罕这破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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