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听师父说,五行相克,万事难分。人神魔一类,妖仙鬼一族。凡人可修仙可成神,可变妖可堕魔,变了妖便不能成神,成了神却依旧可以堕魔。此话颇为深奥,对于这种变换种族的行为,我表示不能理解。
我是一个凡人,尽管没什么大志向,只求一个有屋避寒,有食果腹的地方。但生活在这蓬莱谷,耳目渲染,自然也会生出长生的想法。
当我提出要修行法术时,师父老泪纵横的说我终于开窍了。
开窍归开窍,开始修行后才发现我原本就不是修仙的料,观星,仙术,施蛊,剑法,我一样都不精通,可偏偏每门懂一些皮毛。十几年下来,蓬莱谷的法术就只学了三分之一,学的还很杂乱,保命够了,成仙估计是不可能了,尽管师父和师兄们都没有放弃我,但经此打击之后我的愿望由长生变为了只求不要死得早。说到底,我是个很识时务的人。
但我的识时务,从楚漓进师门开始就彻底被摧毁了。
“小言儿,施蛊的时候,要先把蛊母放出来,在放子蛊。”
“小言儿,出剑的时候手要平稳,不然剑会掉的。”
“小言儿,出术要精力集中,首先灵力汇聚丹田,不是肚子。”
“小言儿,观星应该等到晚上。”
“小言儿,七星草和泓水放在一起溶解,会中毒的。”
小言儿,小言儿,小言儿。。。“楚漓,你够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在我耳边像苍蝇一样碎碎念的楚漓吼道。
他拿着七星草,无辜的抬起头:“小言儿,你七星草忘了拿走了。”
“楚漓,你到底想干嘛?”我问他。“从上午到现在,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指这指那,你就没有其他的事做吗?”
“比如?”
“比如去和二师兄练剑,去和师父研习卷轴,去帮三师兄他们除妖,再不济,你就去当五师姐的**实验品好了。”
“嗯。。”他沉思了一会儿,“那我还真没有其他的事了。”
“楚漓。”我放低语气,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言细语的说“你看师父为了让你进着师门,都跑来不顾颜面的哀求我了,他这般对你好,你不去帮他老人家做事,反倒在这闲玩找我麻烦,不是太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了吗?”
硬的不行,我就来软的,我就不信他软硬都不吃。
“你觉得,我是在闲玩找你麻烦?”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向我。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觉得我没帮师父做事,辜负了他一番苦心。”
“嗯。”这是当然。
“这可麻烦了。”他抬手摸摸他光洁的下巴。“给小言儿造成了这么大的误解。”
“嗯。嗯?”不对,什么误解。
“呵。师父给我的任务呢就是助你修行,顺便看着你别让你惹麻烦,我一早跟着你这可是在尊崇师命啊!”
“不需要。”我比他先进师门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他那无理取闹的要求,按理我可是师姐,谁要他来管我。
“啧啧,这可不行,小言儿可不能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他笑的诡异。
遇到这种人,三十六计中最好的方法就是走为上策,我转身加快脚步走了。
没想到他像影子一样又黏了上来。
“小言儿,怎么了?生气了?”
我不想理他。
他不死心接着说:“小言儿,师父都是为你好,蓬莱谷中你年龄最小,修为最低,功力最弱,脾气最大,总爱闯祸。。。。。。|”
“楚漓。”刚被我压下去的火又被他招惹起来。“你说够了没有?”
我虽然修行不高,功课不好,可没他说的那么不堪。
“小言儿。。”
“闭嘴,不许再叫我小言儿。”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叫的如此恶心。
他被我说的一愣,没接话。话一出,我也愣住了,这么重的语气。他这样,莫不是被我吓着了。
“哦!”他像是顿悟了什么,精致的脸上浮现一丝温和。“原来这几天你这么不高兴,就是因为我叫你小言儿吗?”
我低估了此人厚脸皮的程度。
“你要是不喜欢听,我便不叫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正常了。
“那就叫言言好了!”
“咳。”我一个缓劲没上来,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楚漓,你敢这么叫我,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师姐那里的蛊虫多得是,我不介意把他毒哑。
“额,那我该叫你什么?”
我冷冷的说:“叫我清言或者阿言。”
“好好。”他突然俯下身,一只手抱住我的后脑勺,嘴唇拂过我的耳发,侧脸贴着我的耳朵说:“那就叫阿言师妹好了,小言儿。”
温热的气息吐纳在耳边,我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脑袋嗡嗡作响,反射性的抬手就给他一个法术。
“乾坤令。”
我一发出法术,便后悔了。以他的身手,我的根本就伤不了他。而离他不远处便是天藏阁,里面都是师父收藏的仙家宝物,每一样都是他的心头肉。
‘乾坤令’笔直的打了过去,继而听到里面一阵翻箱倒柜,以及最后那格外清脆的破裂声。
我保持着原样呆呆的看着被我打出的门洞。心想,这下是真的完了。
“阿言,好像有东西碎了。”楚漓站在我身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扇子,轻描淡写的说。
“那好像是师父的天藏阁。”他耐心的解释。
“里面是师父视其如命的宝贝。”他继续火上浇油。
“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品。”
“楚,楚漓,我,我,他,他。”我吞吞口水,已经无法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楚漓收回扇子,抬起他修长的手,揉揉我的脑袋。
“阿言,这种时候,你应该叫我六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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