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蓉与我一直也没有想明白成嫔将那只金玉镯子换给我的道理。我只叫瑾蓉将它收起来。
清早,在皇后的凤仪殿请安,又听到了晋儿的哭声。
“这又是怎么了。”皇后华服在身,却是满脸倦色。
琥珀回道,“是殿下又闹着要见他皇娘了。”
皇后锁着眉,没什么精神,“那就让嬷嬷哄哄,定是那些人侍奉不周到。”
我心里只觉十分地对不起那孩子,因上次的那件事情,晋儿一直在皇后这里照顾着,内有李承佑的旨意,他就不能回去,皇后也因这事不能安心。
皇后也没什么兴致再说话,便叫我们都散了。
“岚娘娘,岚娘娘,求求娘娘,让儿臣回去皇娘身边吧。”小小的晋儿追着我跑来。
“殿下……”,面对他这样哭诉,我一时语塞。
“他们告诉我,只有岚娘娘能帮儿臣。”他是哭了多少遍,眼眶才会这样的红。
琥珀从后头追过来,抱起晋儿向我请罪,“岚嫔娘娘莫怪罪,都是那些奴才是混说的。”
我替晋儿擦了眼泪,实在不忍心他小小年纪受这般痛苦,“殿下放心,你很快就能回到你黄娘的身边了。”
天色逐渐暗沉下去,银月如钩,挂在黑夜的一角。李承佑过来的时候,我才撤了晚膳。
“怎么晚膳没怎么动就已经撤了,难道胃口又不好了吗?”我知道他定又在担心我了。
“下午吃了些点心,如今还不饿,陛下不必担心的。”
他轻轻凑过来,捧住我的面孔将我的眼睛对上他,我看着他眼神,满眼的心疼,叫我的心跳不经意间加速,还未及反应过来,他已经在我唇上轻轻一吻,然后拥在怀里,“没事就好,朕就担心你这身体。”
他担心我的身子不是没有缘由的,自上回晕倒后太医太医告诉他,说我的身子原本就弱,虽是不碍事,但总不能太大意的。
我应和着一笑,他是帝王,任何一个女人得到他这样的爱,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而这一刻我拥有了,只可惜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给不了他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垂下眼眸,随意找了话:“陛下今日怎么这样早就过来了?”
哪怕有再多的心事,可我知道,他回回给我的笑容总是温暖的很:“朝务不算忙所以就来看你了,这几日不见,朕很是想念。”
我轻轻一点头,他见我并不说话,屡了屡我耳边吹喜爱的发丝,问道:“怎么了,朕看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心里有了话,或者不说,或者就了当说了也不会绕弯子,此刻他问上来,我自然是想起昨日在凤仪殿见到晋儿的样子,嚷着要我带他去见他的皇娘,实在叫人心疼。
“臣妾昨日见到了晋儿,他对臣妾说他想皇娘了,臣妾不忍心,皇子还小这么长的日子在皇后娘娘那里,到底不比在自己皇娘处。况且皇后也已经够操劳的了。”
他的眉眼间藏着许多的情感没有流露出来,问我道:“那你想说什么?”
我俯身跪下来,求道,“请陛下恕了贞妃的罪,让晋儿回去吧。”
“她这样对你,你还要替她求情?”他边说着,边将我拉起来。
我道:“臣妾并不是为她求情,臣妾是觉得皇子还小,他并不懂事不该受这委屈,所以,恳请陛下不要怪罪于他。让他回到贞妃的身边吧。”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揪着心,倘若他不赞同,那我这番话也不过是白说。
“陛下?”
我把他从沉思中叫醒,他的脸上露出笑意,他走近我,再一次拉入他的怀中:“朕该说什么呢?唯有感谢上苍,把你赐给了朕。”
他的反应,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早就想叫晋儿回去贞妃身边的,只是那件事殃及于我,他不好开口,一直在等着我的反应。在他身边这些日子,我是懂他的,又不懂他,我与他究竟是隔着什么样的距离,我不知道他懂不懂我,而我即便懂得了他,却也不想走近他。
他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声音卡在喉咙口,“你呢?在朕身边,你心里高兴吗?”
我自己能感觉到心跳有多快,他还在等着我的回答,“臣妾……臣妾能在陛下身边伺候,亦是很知足了。”
他听了以后是失望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在我的耳边喃喃,“总有一天,朕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对朕说出这句话。”
“陛下……”我被他的话惊住,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诧异的是他怎会对我说出这些话来。
“也好,今日时辰还早,朕便依了你的话,就去景春宫看一看贞妃他们。”
突然间,一种我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感觉就这样产生,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其他,一定是一瞬间的错觉罢了:“臣妾替贞妃娘娘谢陛下。”
他已经走到去玩停下脚步,仍是忍不住问我:“你都能替她来向朕求情,却从来不为自己争些什么?”
“臣妾什么也不缺……”,我的话音还未落,就见绘歆端着茶进来,倒是怔怔一愣。
“陛下,要走吗?”
李承佑看了她一眼道,觉得她进来的不是时候,心里恼得很:“端走吧,朕不喝了。”
“奴婢……”,绘歆一愣,抬头痴痴这望着他,手里端着茶愣愣的站在原地。
陛下并不理会她,只转身看着我:“朕先走了。”
我欠身道:“恭送陛下。”
他走出好远,绘歆这才反应过来,月色下的她脸色苍白,手里仍端着茶,还站在原地,我心里也觉得奇怪,瑾蓉很少叫她进内服侍,今日又怎么会是她来送水。我心里莫名的结上了一层不悦。
她大抵是听到了我靠近的脚步声,回身道,“奴婢跪安了。”
“等一等。”我叫住她:“瑾蓉呢?怎么不是她来伺候?”
她对自己方才的举动开始害怕,只低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回道答:“瑾蓉姐姐说是身子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所以,今天是奴婢进来侍奉……”
我追问道:“硕儿也不在吗?”
她吞吞吐吐道:“奴婢方才见陛下来,一时也没有找到她。”
我上下打量她,她今日的打扮和往常很是不同,身上穿着淡粉色荷花抹胸腰系百花曳地裙,发间别着淡粉色珠花簪眼,何其妖艳。宫里婢女的打扮从来不会这样显眼,何况此刻已是晚间时分,她一双玉手端着托盘,站在那里,瞧我半天不说话,眼神楚楚可怜又慌乱得很,我自然知道她这样打扮的意图什么,心里的不乐意是从来没有过的:“你这样打扮,真真是好看的很,只是坏了规矩。”
她被我的话彻底乱了方寸,跪下来是不小心摔了手里的杯子:“求娘娘恕罪……奴婢……奴婢……”
我见她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索性开门见山道:“你是我宫里的人,可是出了乾福宫的门,你的所作所为,不管是为了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怂恿了,到底没个规矩,也不成体统,你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明知是坏了规矩的,却依然要做。”
“娘娘饶命,是奴婢鬼迷心窍了,求娘娘饶了我吧。”
她的身体都有些发抖,我心软了下来,我压着心中的不快,“我原也不想要如何处置你,以后也该收敛,该在哪里当差就在哪里当差,做事也不该跃了身份,今日饶恕你,是因为你犯在我手里还是头一次,彼此留个脸面。日后收敛些,别错了主意。”
她的神色着实吓得不轻,叩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也不愿与她说更多的话:“没事儿了,把地上收拾了出去吧。”
入夜,月光洒进殿里,他在景春宫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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