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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阿丑滚落了手中的茶杯,茶杯应声而碎,瓷片撒了一地,她恨声道:“走?他凭什么赶我走?”
“难道你不想……不想和我一块儿?”君清夜被她的表情吓住了,他傻傻的问。
“他就那么讨厌我。”她沉痛地说。
“不是……不是,他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君清夜急的连连摆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阿丑已经摔门而出,她倒是要亲口问问太子。
御花园东北角的丹姿亭。
刚被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未干的水渍绘就了一幅幅别具风格的水墨丹青,空气里弥漫着雨丝漂洗过的草木的清香,太子深深地吸一口气,却未能冲散憋在他胸口的那股浊气。
远远地见她寻来,他背转身子,故意避开她的目光。
“为什么赶我走?”阿丑问。
“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他冷冷地答,声音清浅的就如一枚秋叶划过微风。
“那我就该属于江南?”她反问,这辈子她受尽摆布,如今,就连他也要来摆布她吗?
“那里会有你的安乐。”他依旧背着身子,却闭上了眸子。
“安乐?”她冷哼,从她入阴宗教的那刻起,便永远的失去了安乐二字,她鼻头发酸,一阵委屈,“别说那么好听的,你不就是嫌弃我偷东西吗?嫌弃我烦吗?”
他沉默,原本轻浅的呼吸声一点点变得粗重。
良久,他说:“如果你这么想,也可以,我堂堂太子……怎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
他的话,字字如刀。
她一个踉跄,扶住了亭柱,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叫嚣着的马蜂,带着刺儿,带着毒汁,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了她,一根又一根地扎进她的脑袋里。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瞬。
她笑,冷笑,大笑,她张开已然控制不住颤抖的唇:“又如何?不过是千万里又多了一个罢了。”
她摇摇晃晃地转身,以为他会不一样,以为他会理解,以为他会懂,一如当初烟雨迷离的坟茔旁,却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迈开脚,飘忽迅捷的步伐,是她绝好的轻功,只为逃离,逃离一个自己陈尸的现场。
他仰头,在生死未卜的今时今日,远行是他能给予她的最好。
霞光满天,染了一池清水,一朵朵荷叶像是擎着的一只只的巨大的巴掌,颤抖着向天,向天……
他微颤着薄唇,像一个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
他说:“如果可以……”
话头像是悬崖上垂下的救命绳索被突然掐断了,他久久地凝望她消失的方向,轻轻柔柔地如同枕畔耳语,他说:“忘了我。”
他的泪水珠,就像冷日檐下冰棱,冷冷地冻上了一个冬天,却在某一个温暖如春的午后,在阳光似有若无的触手里,瓦解了冰冷,化作一汪柔情。这一滴又一滴,温柔地溢出他曾经霸气威严的眸,滑下他如刀刻般的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伸出手,有些疑惑,看着指尖上那再明显不过的一滴泪水,他早已忘记自己也是会哭的,可是此刻这的确是自己的泪水。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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