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绣被陈玉珍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低下了头,脑子却在飞快转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见着苏云绣沉默了,谢小桃也没有急着回答。这个时候,谁第一个开口,不一定就是先下手为强,毕竟还有一个苏婉怡在,若是这对姐妹俩联合起来,她想要扭转局势,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陈玉珍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待她们的主动开口。她皱了皱眉头,向着苏婉怡询问道:“婉怡,你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婉怡微微一怔,没有想到陈玉珍居然会问到自己头上,不过她也没有像苏云绣那般只稍稍被问了一句,就立刻变蔫了。
“母亲,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方才女儿和二姐姐打花园里经过的时候,遇见了绿屏和程哥哥,当时程哥哥手里拿着一支钗子要递给绿屏。二姐姐一眼认出是前几天丢了的那一支。”苏婉怡叙述着整件事情的经过,可也只说了一半,就被缓过神来的苏云绣没头没脑地打断了。
“对,就是这样。母亲,那支钗子造型十分独特,绣儿可不相信一个小丫鬟能买得起那一支钗子!”苏云绣挺了挺身子板儿,说得极是理直气壮,仿佛刚刚害怕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然后呢?”陈玉珍隐约猜出了一些大概,但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以前,并没有着急妄下结论。
“然后,绣儿就同他们理论,谁知道绿屏那个死丫头死活都不肯承认!”苏云绣继续道,愤愤然地扭过头,瞪了谢小桃一眼,“四妹妹,这就是你平日里养出来的好丫鬟!”
因为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情,陈玉珍对苏云绣这位庶出的二小姐并不是十分喜欢。如果非要在她与谢小桃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陈玉珍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谢小桃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受到皇上的青睐。
“婉怡,你继续说。”陈玉珍并没有理睬苏云绣,而是命令苏婉怡,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陈述。
苏婉怡稍稍停顿了片刻,“绿屏说那支钗子是四姐姐送给她的,不是偷的。二姐姐说不信,说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后来,二姐姐说如果绿屏非要证明清白的话,就从假山上跳下去!”
混账东西!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陈玉珍气得脸都绿了。有句话叫做打狗还要看主人!在侍郎府谁不知道,绿屏与谢小桃亲如姐妹?而这苏云绣居然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自己作死,也怨不得他人。
苏婉怡偷偷看了看陈玉珍,见着对方脸色不善,赶忙不动声色地改了口,“那个时候,我也劝说过二姐姐,可二姐姐却还是在一意孤行,非要逼着绿屏从假山上面跳下来。”
苏云绣惊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苏婉怡出卖。“五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二姐姐,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当时,我也劝过你,可你却固执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最后害得绿屏从假山上摔了下来。二姐姐,就算咱们平日关系好,但我也实在无法认同你这样残忍的做法。”苏婉怡说得有模有样,不明事理的人只会觉得她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阐述这件事情的。
谢小桃在心底冷冷一笑,满是嘲讽的意味。这个苏云绣还真是记吃不记打。之前就曾经被苏婉怡和苏婉婷两位嫡出姐妹出卖过,不想现在居然又重蹈覆辙。自己没头脑,死了也活该!
“是这样的吗?”陈玉珍再也无法隐忍,用一种凶残的目光打量起苏云绣来。
苏云绣被吓得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母亲,当时……”
“到底是不是这样的!?”陈玉珍再次开口问,语气比之前更显冷硬,“是你逼着绿屏从假山上跳下来的?”
“不,母亲不是这样的。当时,绣儿只是觉得绿屏的腿瘸了,以为她不可能爬到那么高的假山上面,谁知道她会那么傻……”在苏婉怡当众摆了自己一道后,苏云绣只好选择了自救,可说到后面,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她垂下了眼帘,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孽障!你怎么可以把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丫鬟往死路上逼呢!”陈玉珍气愤填膺训斥道。其实,苏云绣今天所做的这些与她之前的行径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今时不同于往日,谁叫苏云绣死不开眼地动了谢小桃身边的人呢,就别怪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子来主持公道了。
“母亲,这件事绣儿做的是有错,可也不是她先偷了我的东西吗?如果她不是做贼心虚的话,又怎么可能那么着急从假山上跳下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苏云绣很不服气。一个偷了主子东西的下人就是被摔死了也是活该!
“二姐姐只看了一眼就那么肯定那是你的东西?”这个时候,一直久未开口说话的谢小桃终于张开了嘴巴,向着苏云绣质问道。
“因为那支钗的造型很独特,是我亲自买的,我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苏云绣瞪向谢小桃,“不信的话,你就叫绿屏那个死丫头过来同我质问,问问她是从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银子买回来的!别说是什么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钗子!”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支几乎害了绿屏性命的钗子,双手呈了出来。
陈玉珍对着习秋打了个眼色,对方便是迈开了步子,向着前面走了起来,从苏云绣的手中接过了那支钗子。
很快,钗子就落到了陈玉珍的手里,打量着那一支造型十分独特的发钗,陈玉珍也是看出它就算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绝非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
“二姐姐,你说得这样理直气壮,那我且问你,这支钗是从什么地方,用了多少银子买来的?”谢小桃用同样的口气反问道,她可不喜欢被苏云绣像审犯人一般地审着。
苏云绣只以为谢小桃这是在心虚,忍不住哼了一声,“四妹妹,看样子你是回答不出来的。”大概是因为太过得意,方才被撞过的额头痛了起来,她蹙眉,转瞬向着谢小桃逼问道,“苏云锦,今天你要是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我就跟你没完!”放出这一句狠话后,她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陈玉珍那边,“母亲,她们主仆俩简直就是咱们侍郎府的耻辱,丫鬟是个贼,主子动不动就爱动手打人,对姐妹残忍至极。这样的人,您要把她们留下来吗?”
“二姐姐说的这样热闹,不也是没有回答方才我提出的问题吗?”谢小桃仍是揣着那副风轻云淡的神色,不疾不徐道。说实话,她真的是不知道绿屏的那支钗子是从哪里买的,又用了多少银子,只是直觉告诉她,那支钗子是昨天买下来的,可也不能随便就说出来。因为现在如果说错了,那么全部的过错都要她来承担。
“现在被怀疑的是你,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苏云绣也不太傻,还不会被谢小桃几句话就吓得自乱阵脚,“苏云锦,绿屏那丫头可是口口声声称那支钗子是你买给她的,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钗子究竟用了多少银子呢?”
“小姐平日里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有道理把所有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二小姐若是非要问个明白的话,不如就由奴婢来回答吧!”就在苏云绣向谢小桃发出逼问之声时,连翘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她就猜到这一帮人会向谢小桃施压,所以才在处理好绿屏事情以后,就急匆匆赶了过来,“那支钗子是从点翠金铺买来的,花了一百二十两。”
没有料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绿屏来,苏云绣怔了一怔,可也没有因为绿屏的突然出现就觉得自己理亏,“说得好像是真事一样!谁也无法证明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再说了,一百二十两,我可不认为你家小姐对你们会这样的大方!”
“二小姐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找人去点翠金铺问个明白,毕竟是昨天才买来的,想必他们应该还没有忘记。”连翘认真道,复又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支钗子来,“对了,绿屏姐姐戴的那一支钗应该与我手里的这支是一对,两支钗子放在一起能拼合出三朵完整的梅花来。”说着,她主动向前,将自己手里的那支亲自交给了陈玉珍。
陈玉珍将信将疑地接过了钗子,默默的将两支钗子对到了一起,果真是对出了三朵完整的梅花。
看到这一幕,苏云绣立刻傻了眼,怎么也是没有料想到两支钗子居然还可以对合在一起!这样的工艺,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谢小桃也在心底暗自称奇,可也记得现在该做些什么,“二姐姐,敢问你丢的那支钗子可也能和别的钗子拼合在一起?”没有什么,比两支能严丝合缝拼合在一起的钗子更有说服力了。这样的工艺明显就不是随便做做,就能轻而易举做出来的,而且还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是能拼合在一起,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苏云绣很不服气,但这样的争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还不足以说明你冤枉了一个可怜的丫鬟吗?”陈玉珍却是接了话,用一种凶狠的态度训斥着苏云绣,“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样残忍!”
“夫人英明!”连翘赶忙拍了一句马屁,意图再为明显不过。
“对了,现在绿屏怎么样了?”陈玉珍适才想到了刚刚一直被提到的绿屏,假模假样地关切道。
连翘摇了摇头,“已经请了大夫了,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方才奴婢过来,也是想着请小姐过去看看的,不想二小姐对小姐还在不依不饶。”
“锦儿,你先去看看吧,别耽误了给绿屏医治。至于云绣这丫头,我不会轻饶她的!”陈玉珍信誓旦旦道,给谢小桃做出了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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