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完“辞职信”这三个字之后,我突然又盯着笔记本屏幕发愣了,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按理说我现在在铃兰发展的挺好的,关毅衡去哪里也爱带上我这个小跟班。跟着他混,也认识了好多知名设计师。
而铃兰最近研发的副线产品的设计工作,关毅衡也全都交给我来处理了。说起来,我好像在不知不觉的忙碌当中,已经实现了当初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现在要是离开铃兰,去郑莹莹的公司独当一面,我深知自己的火候还是不够的,肯定又是免不了一路的跌跌撞撞。可即使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我依然想离开。像郑莹莹所说的那样,寻找一份不依附于男人的归属感!
深吸了一口气,我最终还是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了。等打完了那份辞职信之后。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最后检查了一遍,便直接发送到人力资源部和关毅衡的邮箱里了。
看到“邮件已发送”几个字,内心深处有种莫名的轻松感,好像是逃离了某种束缚。我朝着身后的大床仰躺过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联系了搬家公司,约好了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去名庭那里。挂了电话,我就收拾了一下朝着袁泽公寓的方向去了。
没想到一下楼的时候。却发现庄林的车子还没走,他靠在驾驶座上睡着了。我看了他一眼,没打算叫醒他。就准备轻手轻脚地离开。可还没走几步远,就听到身后响起的开门声。
回头一看,庄林不知道怎么就醒过来了,一边拨弄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还有些不清醒地看着我,“小可,你起来啦?准备去哪里?”
看着庄林那个样子,冷不丁就想到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总是被我们宿舍人忽悠着大清早就去买几个人的早餐。然后,打我的电话,让我下去拿,通常从他手里接过早餐的时候,就是现在这副半睁着眼睛的状态。
“庄林,我真的没事了,已经耽误你好几天的时间了,你赶紧地回去上班吧!”
说着,我就准备转身,庄林却伸手拉了我一下,“你不说我也打算明天去上班了,所以,今天就赏个面子,再载你一程吧!”
看他那一脸执着的样子,我也就没有拒绝了。本来想要避嫌地坐在后车座的,但是,一拉开车门,袁泽的那句话就出现在我的耳旁:许可,你坐副驾驶的位置,方韵习惯坐后面!
心里像麻花一样绞在一起,就在我愣在那里的时候,庄林疑惑地问我怎么了。我笑了笑,甩上后车门,拉开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
庄林像是被我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动作给弄懵了,反应了一会儿才上的车。我报了名庭的地址之后,就没再吭声了。
但是,车开到半路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睛,问庄林,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让女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的吗?”
庄林摆出他一贯爱分析的姿态,“这就要看这个女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的意义是什么了,通常做女朋友的时候,坐副驾驶的位置比较多,因为挨的近。当女朋友变成妻子或者孩子他妈的时候,通常坐后面的就比较多,因为安全!”
我点了点头,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
到了公寓门口之后,庄林就说他不送我上去了,他以为我只是从郑莹莹那里睡了一觉回来了而已。我刚想说好,手机却响了,正是我上午联系的搬家公司。说是之前忘记跟我确认大概有多少东西,决定派什么车子过来了。
我扫了庄林一眼,就推开了车门,压低着声音说道,“我没多少东西。”
沟通好了之后,我就把电话给挂了,却发现庄林已经跟了过来了。他伸手替我按了一下电梯,就带着掩盖不掉的笑意说道,“本来我是真的没有上来的打算的,因为那条德牧貌似很不欢迎我。不过,既然你要搬东西,你才做过手术又不能多动,我就勉为其难地再帮你做回劳务工吧!”
庄林说着话,就开始脱西装,挽袖子。我突然看到他右手臂上一个不小的伤口,联想到他刚才那句话,就立刻凝眉问道,“这是大卫弄的?严重吗?你打针了没?”
庄林不答反问道,“小可,我要是说我没有打针,以后很有可能得狂犬病,你会因此而对我负责吗?”
我等了庄林一眼,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到底打针了没有?”
庄林收起了笑意,回应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糊涂呢,昨天在医院就给打了。”
庄林这话把我说的心里更觉得愧疚了,就劝他不要上去了。他也不听我说什么,只是搭着我的肩膀,把我往电梯里面推。
“行了,别啰嗦了,上去之后,你负责把你们家那个大卫看管好。然后,你就坐在那里指挥着我该收拾哪里就行了。”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卫就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在里面一通乱叫的。我赶紧开了门,丢下包,朝着它飞奔过去。它像是饿急了似的,对着我的手背和脸舔个不停。
庄林在身后大概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嘱咐我小心点,别被大卫给咬到了。说是他经常看到新闻里说,主人被养了多少年的狗给咬的遍体鳞伤的事情。
话音刚落,大卫就突然察觉到庄林的存在。猛地从我身上蹿了过去,朝着庄林站立的方向扑腾着。要不是链子拴着的话,估计直接上去又是一口了。
说实话,从把大卫接回来到现在,我还没见它对谁这么凶过呢。看来那时候袁泽问我为什么一定是德牧的时候,我回答的还真是对味了:因为它忠诚,不会背叛你!
大卫现在的表现何止是不背叛它爹啊,明显是袒护它爹嘛!
看大卫情绪很是激动的样子,我就指挥庄林把我放在次卧的东西打包打包。等他进去之后,大卫还在那里不停地嚷嚷着。我赶紧弄了点吃的给它,又带着它下楼去溜达了一圈。
本来想拉着大卫直接上楼的,但是,一想到后面的几天,我都不在这里了,我也不想把大卫带到郑莹莹那边去。就索性领着它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宠物店,平时大卫的护理都是在那里做的。老板跟我和袁泽也挺熟悉的,他们也提供寄养服务。
办理好了手续之后,我就要离开,却发现大卫的情绪好像特别地低落。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我,好像在质问我它爹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这会儿我也不要它了吗?
我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对谁都是,那一刻我差一点就没忍住,直接牵着大卫走了。但我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狠下心来,转身离开了。只是还没有走远,就听到大卫略显凄惨的叫声。
等我上楼之后,庄林已经打包的差不多了。他做事向来很有条理性,用袋子装好了所有东西,还在上面贴了个标签,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分类。
我看了看时间,就让庄林先离开,剩下的都是衣服之类的东西,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搞的定。等收拾好了之后,直接等搬家公司的人来就可以了。
庄林看了看我,又看向了我的身后,发现大卫没有跟上来,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事,既然虎视眈眈的敌人都不在了,我也就能安心地帮你把活干完了。”
说完,他就问我还有什么需要打包的,我有些沉默地看向了主卧的方向,“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也还需要整理一下!”
其实,我需要整理的又何止是几件衣服那么简单呢?
庄林看出我的心思之后,就没再坚持,洗了个手,穿上外套就往外面走。我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了电梯口,庄林跟我说再见的时候,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要说。但触及到我的眼神之后,他又把想说的话都吞了下去。只嘱咐我搞不定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机。
我点了点头,就往回走,站在主卧门口酝酿了好长时间的情绪,才有勇气推开门。看着那熟悉的布局,我和袁泽相处的那些个画面都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快乐的、悲伤的、别扭的……
打开衣柜的时候,看着那一排排的衣服,又想起曾经天真的我,做的一些幼稚的事情。
一开始整个大衣柜只有袁泽一个人的衣服,一套套地挂的很是整齐。等我挤进来之后,就变的有些拥挤了。
我平时也不是个太讲究的人,东西用完了也喜欢随便乱放。本来袁泽的衣服都是放在右侧的,我的在左侧,到了后来,随着我胡乱插队的行为,楚汉之界就变的不那么清晰了。
有天早上袁泽找衣服找不到的时候,就气势汹汹地喊我,“许可,你给我过来!”
我一边刷着牙,一边屁颠屁颠地就过来了,袁泽用一脸嫌弃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对于一个洁癖患者来说,这种把牙刷带到主卧的行为肯定让他浑身发毛。我就摆弄着头,问袁泽叫我干吗,说着话的时候,就有吐沫飞到他的脸上和发丝上。
看着袁泽那张随时要爆炸的脸,我赶紧识相地把他要的衣服拿出来了。结果,人恼火地一路上都不搭理我,还勒令我利用周末的时间,把家里好好地整理一下。
“我就纳闷了,人家都是家里来了个女人之后,越来越整洁了。怎么我家里来了个,就越来越凌乱了!你不是要放火烧厨房,就是把我的手机、钱包都放在裤兜里,一起塞到洗衣机里……”夹央吐弟。
听着袁泽的数落声,我的头是越来越低,等他说完了之后,我还有些不确信地反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些事真的是我干的吗?”
袁泽用几声冷笑来回应我,我便恬不知耻地开展了忽悠大功,“凌乱点有什么不好?凌乱才有人情味啊!以后有了小孩的话,家里还会更加凌乱的。如果每个人的家无时无刻都像宾馆那样的干净整洁,相信我,这肯定不是一个幸福之家!”
我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毛栗子,“歪理你倒是一点都不比人少,周末不收拾好,我罚你吃自己做的晚餐!”
我还记得,袁泽说完那句话之后,过了好半响,还突然问我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直接了当地回了句,“男孩,跟妈亲!”
袁泽习惯性地跟我唱着反调,“女孩,跟爸亲!”
想到这里,我便用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别再想下去了。再想的话,我又得舍不得走了。可是不走的话,我觉得我跟袁泽就是进入了一种死循环,真的好累!
把衣服从衣柜里一件件拿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像是拿着个橡皮擦,亲手擦拭着我在袁泽的世界中留下的一个个痕迹。这些痕迹中,有很多还是我曾经费尽心思想要留下的,现在觉得我对自己还挺残忍的!
等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搬家公司的人也到了,三两下地就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搬下去了。出电梯的时候,正好迎面撞见了林靖南。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指着搬走的那些行李,问道,“许小姐,你这是要……”
还没等林靖南问完,我就抢答道,“没错,林先生,我这是要搬家。”
说完,我就继续朝前走了,林靖南却从身后追了上来,问道,“许小姐,你是要自己搬,还是跟袁先生一起搬?”
我白了林靖南一眼,没好气地问道,“跟你有关系吗?”
林靖南倒是没有因为我不善的口气而觉得难堪,而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探着我,继续追问道,“许小姐,你是因为袁先生跟方韵一起去了美国的事情,觉得生气,才决定搬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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