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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政府方面的招标一般都和采购有关,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大的工程项目,例如市内保障性住房的建设、水利系统和监控报警系统的安置等,都可以通过招标的手段进行。
特别是近几年来,随着腐/败范围加大,采购等方面的回扣和行贿受贿等猫腻已经被媒体和网络扒下最后一层外衣,因而招标这一形势便成了政府常用手段。
因而梁旭博这么说,常朝党二人也觉得合情合理,而且这样风险更小,也不会引起太大反弹。更何况,青武市这次的项目并非仅仅是采购这样的小单子,而是去年全市“大变样”规划中早早被提出的高开区新一本大学——江北公安大学的建设工程项目。
因数额巨大又涉及到公检法这一块,本应由住建局和相关副市长负责的项目,也由此转到了公检法的直属上司,副市长梁旭博头上。
现在大学的申请已由教育部和省教育厅联合批属,项目立项成立,虽然批地还没有下来,但基本上这个项目已经十拿九稳。为此提前得到消息的人早就打破了头,多少人递条子走到梁旭博这一块,却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否则以常胜的身份,哪怕梁旭博是副市长,身后站着梁家,他也不过平辈相交,却是不会如此低三下四的。
而今各处摩拳擦掌,可以想象,若是招标这一消息放出去,竞争会变成怎样的激烈。
梁旭博给他写下的陪标,也是他们的常用手段之一,在有标底的情况下,为了能够得到这个项目,常胜只需要找几家企业象征性做些标书,过一遍程序即可。
见他明白了,梁旭博便点了点桌上在空调的热风下渐干的字迹,将文件夹中的一沓递给他。
常胜接过后就小心放到了自己的包里,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标底。
见他已露出喜色,梁旭博小声泼上一盆冷水:“不过标底虽然是保密的,但其中涉及的时间过长,经手人也不少,因此到现在为止有没有被泄露出去还不确定,你们的‘昌盛建筑’在青武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了,在招标过程中我们确实会更偏向于本土企业,这样造价也能低些,但为了避免省内其他企业和省外的一些竞争,还是需要一些有分量的陪标,让这些人知难而退。”
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除了将耳朵递过去的常胜,再没第三个人听到。
他这么说,倒是显得更为真诚,也正是如此,常胜这才放下心里最后那点戒备,和自己父亲使了个眼色,示意梁旭博这是真的想要和好了。
“我晓得。”常胜替他斟上酒,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尽管还在酒桌上,但思维已经飘了出去。这陪标在一些时候虽然显得无足轻重,也很容易被查出来,但若放在这儿,却也不得不承认是招好棋。
梁旭博的意思便是让自己去找一些“重量级”的企业,而非常用的□□公司。这样下来,风声放出去,慑于这些公司的势力和名头,那么势必会有很多竞争者知难而退,再加上自己已经拿到的标底,中标的可能性就加大了许多。
只不过这些陪标企业的选取,就要看自己的人脉和手段了……
待明白过后,三人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互相推杯交盏,一顿饭下来光酒就和了大半件,均是2斤的瓶子,而这其中大半,都进了梁旭博的肚子。
等到终于将他灌趴下,梁旭博的脸已经成了纸一般苍白,许是胃里难受,便想起身去洗手间吐出来,谁想还没站起来就晕乎乎跌了下去,已是醉的神志不清。
常胜过去叫了两声,再次确认他是真的醉过去了,这才放心的站起来,心情颇好的将手中酒杯转了一圈。
“行了,别喝了,打电话把他司机叫上来。”
常胜闻言便有些疑惑:“爸,不需要送过去?我提前已经准备好了。”
来之前他们给准备了房间,床上自然有人,也是想着若是拿捏不了他,便采用些非常的手段,但常朝党这意思,是用不上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常朝党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不用了,都喝成这样了怕也干不了什么,更何况他似乎对那个姓桓的用情还挺深,我们现在正在合作中,没必要弄得他不痛快。”
“正因为他用情深,若是以此拿捏住他岂不是更好?”
常朝党思考片刻方才摇了摇头:“他司机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么做可能性不大,我们现在还不到撕破脸得罪梁家的地步。更何况一个心思都用在女人身上公私不分的红三代,以为自己凭借家里爬了上来就有多大本事了,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
说着,语气里的鄙夷也就跟着透了出来。
常胜想想,就跟着笑起来,打电话把武子龙叫了上来。
桓妧是半夜被电话吵醒的,手机上清清楚楚显示的是半夜一点二十,待到迷迷糊糊接起来,才听出是武子龙。
“……三少现在在市第一医院,他不让我跟你说,你若是还有点儿良心,就过来看看他。”
那边半晌才蹦出来这么一句,桓妧一怔,噌得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点儿困意都没了。
“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严不严重?喂?喂!”
谁想那边刚说完就挂了电话,就这一句话,把桓妧一颗心吊的七上八下。竟是想也没想,放下电话就开始胡乱往身上披衣服,一件长款的羽绒服刚好把睡衣遮在里面,桓妧蹬上棉拖鞋,拿了钥匙就往门外冲。
这个点小区里连个人都没有,桓妧蹬蹬蹬蹬的下楼声便在此间冬日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她一边快步往楼下跑,心里跟着慌得一塌糊涂,各种可能性和阴谋论闪过,也不知他是糟了谁的算计。
等了没一分钟,也是她运气好,正好碰上辆出租车,桓妧急急报了地址,那司机一看她这样,也知道怕是家里有人临时进了医院,二话不说就把车开的飞快,一边说一边安慰:“小姑娘你也别急,说不定没有很严重。”
这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桓妧的思维,她猛地从自己的固有想法中抽离,脑袋立时空白了两秒。
“师傅!回去,我不去医院了。”
她刚才也是乱了阵脚,下意识以为梁旭博进了医院就是出了大事,可是如今冷静下来一回想,刚才武子龙的语气里并没有火急火燎到一定程度,所以说,他应该病的不重。
那司机一听,忙问:“是忘了什么东西?”
桓妧胡乱点了下头:“回去吧。”
直到下车,那热心的司机还在喊:“真不用我在这等你?现在车可不好打!”已见桓妧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重新进了小区。
这厢回到家后,直接脱了羽绒服,把自己丢到了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心里阵阵天人交战,才不过四五分钟,就又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13,我就去看一眼,如果他没事我就回来,万一是我刚才听错了,武子龙是很急呢?”
说完,就开始穿衣服,倒不再像刚才那样手忙脚乱,而是从内到外都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只是在拉拉链的时候,手哆嗦着拉了两回才弄好。
桓妧没想到那司机竟然还在,一见她出来,立即笑了笑:“我就怕你一会儿还得去,就多等了你一会儿。”
桓妧忙道了声谢,却是再多说不了一个字,平日的巧舌如簧在这一刻竟全部转为木讷。她的思维现今已经全飘到了医院,哪怕说着不在乎,也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当好感度突破90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已经不能很好的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哪怕两人已经冷战了近一个月,哪怕系统的面板上他对自己的感情值始终没有再增加回去,在得知有关他消息的那一刻,她还是不可控制的乱了心。
许是脑补过度,好心的司机飙的很快,不过十五分钟,车子就到了医院门口,桓妧付钱道了谢快步下了车,临到医院门口却不敢再往前跨去一步,直到守在门口的武子龙看到她,叫了一声:“桓妧,在这!”
桓妧猛地转身,深呼了口气,方才重新转回去,向武子龙走去,一边走,悬着的那颗心才算终于放了下来——他没事,至少是,没有大事。
“他还好吗?是出了什么事。”
武子龙看着她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急性胃炎导致的胃出血,他本来就有胃病,今天晚上又空腹喝了很多白酒,和常朝党。”
桓妧心里已是咯噔一下。
果然就又听到他说:“你猜的没错,确实是为了你的事,他们答应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做,但是如果你的目的是伤害他或者利用他,算我求求你,你别再见他了。”
桓妧上下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半天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离开他的。”
武子龙立即愕然地抬起头,他似是根本没想到桓妧会这么说,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桓妧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接着说:“我就是过来看一眼,既然他没有大碍,那我就先走了。”
武子龙立即着了急,兜里手机跟能烫到人似的,想着自己怕是把事情办砸了,当即哭丧着脸:“别啊,你去看他一眼吧……那个刚才……”
没说完就看见桓妧以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自己,就有点脸红,又想了想之前梁旭博给自己的任务,当即一咬牙,二话不说将桓妧扛了起来。
“得罪了!”
说着就把她给扛进了医院。
就在武子龙扛着她走进电梯后,一直坐在挂号处椅子上的一个中年男人便又往自己的本子上看似随意的画下星星点点几个字,若是一般人看来,也不过是随意的涂鸦,但若懂行的就会知道,这若有个本子可以对照,便能翻译成他们的文字,那便是——
梁:急性肠胃炎,胃出血,未醒
女:不知何原因闹矛盾,被强行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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