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默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独自一人坐在全国首屈一指的服装培训学校操场的一角,耳边回荡着著名时装设计师首席特助简岩的精炼评语:“你没有设计天赋,还是趁早改行吧!”她的创作热情瞬间被这盆无情的冷水浇灭,整个人仿佛跌入万丈深渊永无抬头之日。享默抬头仰望天空中的炎炎烈日,原来一切是这么遥远,是她自己白日做梦了。
微风中几阵萎黄的枯叶飘落在她的碎花长裙上,掩埋了她手中的画轴。她苦笑一声:此景真是应情,既然不能显露它的光芒,就让它长埋叶下吧!她的手微微抖动了几下,她错了,她不该浪费青春入错行,高雅的设计与她格格不入。阳光刺眼,她眯着眼对着日头笑:到底什么是设计?难道她一开始就理解错了吗?她抖落手背上的残叶,久久凝视着画轴。突然,她迅猛地把画轴举至胸口,喃喃自语道:“不,我有没有天分不是你说了算,设计的好坏也不是一个设计师助理说了算的!”
享默打起精神拍落裙摆上的黄叶正欲离开,就看见优雅的夏芷珊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笑着缓缓走来。是她!享默定睛一看,是简岩口中的设计天才莫甜甜!天啊,难道今天我在教室里所受的耻辱还不够吗?夏芷珊你还要带着设计天才来羞辱我吗?我知道她比我有资格,你走吧,放过我吧!
夏芷珊走到享默面前恭敬地叫了声“嫂子”,蹲下身子慈爱地对小女孩说:“甜甜,快叫舅妈!”小女孩很听话,机械地唤了声“舅妈”一边摘桑叶去了。享默理理太阳穴上的细发,吃惊地问:“舅妈?”这小女孩是谁?她刚刚光考虑面子上的事儿了。夏芷珊的那声“嫂子”她已觉得刺耳非常,这又是什么称呼?她脑袋里细细想了一翻,简直是莫名其妙!享默僵硬地笑着问:“芷珊,这小女孩是?”夏芷珊向后慈爱地看了一眼采蚕食的小女孩,叹口气伤感地说:“我没有福气,小艺小小年纪就这么走了!”她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享默,抓紧手腕不自然地说:“小艺身体生来就有残缺,我害怕再生了。甜甜是我从孤儿院抱回来的,留个念想打发时间罢了。”
享默听了,心里明白夏芷珊不是害怕再生,而是不能再生莫步胜的孩子了。只是提到莫小艺,享默还是心有余悸,觉得阴风阵阵。她看着远处的小女孩,颤抖着说:“怎么把她带这儿来了?她不上学吗?”上学?夏芷珊的脑海里突然闯入这个词汇,她呆住了,小艺以前生病是不上学的,甜甜是应该上学的。不过小艺喜欢倒腾衣服,甜甜就应该成为服装设计师。夏芷珊轻松地回答道:“还来不及找学校,她喜欢设计服装,今天带她来面试。”她指了一下享默手中的画轴,故作不解地问道:“嫂子,您这是?”不言自明,你的设计遭嫌弃了,众目睽睽之下伤得还好吧?简岩会让你入围?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享默用力晃了两下画轴,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说:“没事儿学人搞设计,真是丢人现眼。我就不是这块儿料,还是专心卖衣服吧。”她朝不远处才不专心采桑食的小女孩招招手,“设计这东西讲究天赋,从娃娃抓起准没错。”甜甜面无表情地一路小跑过来,享默摸摸她的小辫子,羡慕地说:“能摊上你这个妈真是她的福气。”我的天赋恐怕是从小就被**的恶魔和低声下气的妈妈扼杀在摇篮里了!夏芷珊不是好人,她是可怜的女人,伟大的母亲,甜甜你真幸运!
夏芷珊看享默羡慕的眼神里饱含伤感,安慰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嫂子的画我们都是鉴赏过的,堪称一绝。”说着,夏芷珊从享默手中拿过画轴,细细品鉴了一番设计稿,拜服地夸赞道:“嫂子的设计真是标新立异,这幅婚纱设计图把中国的古典美与西方的热情奔放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我看比那些入围的作品都要好,”她利索地卷起设计稿,热情地说:“设计师助理是我同学的太太,我去说说……”“不用了。”享默打断了夏芷珊的好意,伸手拿回她手中的画轴,果断地说:“不用了!我从没想过要向杨姝洁设计师拜师学艺,只是凑凑热闹罢了。”看在什么情面上,卖个面子给谁,乞讨得来的的施舍我陈享默不稀罕。她的心情突然大好,这个叫甜甜的小女孩恐怕也是靠关系入围的吧?她不伤心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什么设计师助理她不放在眼里。她用心地卷好作品,真挚地笑着说:“莫太……不,芷珊,我无心于此,谢谢你的好意。是真的,我的网店就已经够我折腾的了,设计衣服纯属娱乐。”
夏芷珊有点尴尬,这些年来她从没这么主动过,没想到竟有人会拒绝她的施舍。不过,她也担心陈享默过于出色,莫步胜痴心难改。还是算了吧!她从lv手拿包里掏出湿纸巾仔细地给甜甜擦手,嘴里叮嘱着:“以后让底下人去摘,大小姐不应该做这些事儿,你的手是用来设计衣服的。”她转脸欣喜地问享默:“你的店叫什么名儿,上次沈爷爷有提起?生意还不错吧?你店里的旗袍是“宋缘成衣”供的货?我和老板娘宋媛是朋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是自然的,小姑子就是这么使唤的。”沈子阳走到她们面前,摘下墨镜指着甜甜一脸戏谑地看着夏芷珊说:“什么时候生的?步胜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没有知会一声。不过,这红包我看是省着了。”
夏芷珊心里憋了一口恶气,脸色变得铁青。莫步胜成了她的硬伤,要是这孩子真是他们的该有多好!沈子阳从小就瞧不上她,阮心恋死后他就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以后看到他还是绕道走的好,免得憋出内伤来。她沉住气,温柔地对甜甜说:“快叫舅舅!”
小女孩还是机械地叫了一声,沈子阳笑出声来,“真乖,红包日后会补上的。”他转身温柔地看着一旁看戏的享默,柔声说:“老婆,你这是打算饿死一家老小的节奏吗?赶紧回家做饭吧!”
夏芷珊望着他们一路上秀恩爱的背影,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大家成双成对,伤心人唯独有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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