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柔睁开朦胧的睡眼,冷的不能再冷的白墙,窗外落叶簌簌往下飞舞。这是什么季节了?她用尽全身力气试着从冰冷的床铺上艰难地爬起来,体力不支,她只能跌坐在床头痛苦地喘息。她抬头望着天花板,揉揉衰弱的脑部神经,头痛欲裂,她是谁?这是哪儿?她从哪儿来,又将去往哪儿?……脑袋里一片空白。阵阵凉爽的秋风吹乱了她的刘海,脸上写满了憔悴与沧桑。
门被缓缓推开,一位戴着黑色墨镜身材纤瘦的青年男子无精打采地往里走。他走到床前,从精致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空白的支票和一支黄金打造的钢笔扔到庄小柔面前,冷冷地说了一句:“要多少自己写!”庄小柔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她抬起鱼尾纹若隐若现的眼眸看了一会儿莫名其妙的男人,惊讶地问道:“先生”,她低头看了一眼支票上的署名,用手指着支票“段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张支票是要给我的吗?”段先生伸手猛然摘下墨镜,不耐烦地抱怨道:“都说了要多少钱你自己写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他伸出皮包骨的手指头指向庄小柔,怒斥道:“不要跟我装傻,拿着钱滚蛋!不然对你没好处!”真是窝火,沈子悦你怎么总是给我制造麻烦呢?
庄小柔吓得倒吸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忧郁地留下了泪水,整个人缩成一团茫然地坐在床头冥思苦想。“痛……好痛……”,每一条脑神经都堵塞了,头痛欲裂。她咬紧干裂的嘴唇,头用力地撞击着冰冷的白墙,“啊……我到底是谁啊……啊……痛……”
子悦听到响彻云霄的叫喊声,撞开门飞奔到床前,双手抱住情绪失控的庄小柔,母亲哄孩子似的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坏人已经被打跑了,没事了……”庄小柔沉浸在惊惧的世界里情绪久久不能平复。子悦拍拍她瘦弱的小身板,衣服上赫然出现一块手掌大小触目惊心的血印。子悦张大眼睛吓呆了,她的手上,墙壁上血渍未干,她抖动着左手摸摸庄小柔的后脑勺,头发湿了,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淌,滑过后颈,流到后背。子悦屏住呼吸愣了好一会儿,流着泪激动地颤抖着回头对站在一旁用烟麻醉自己的男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她颓废地坐在地上,捂住嘴流下了忏悔的泪水。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听话乖乖呆在家里,带她出去晒什么太阳啊?她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庄小柔认识沈子宇,不应该看着他们情根深种,不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棒打鸳鸯却无情地躲开,不应该……
站在人声嘈杂的走廊,子悦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焦急地看着手术室外那盏明亮的指示灯。不知趣儿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吸烟,墨镜下那双迷人的小眼睛时不时地瞟向一旁焦躁不安的女人。那个她所钟爱的蝴蝶结发箍还在,不过她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了,雷电交加的夜里她还会彻夜难眠吗?她还喜欢那满地的油菜花吗?……她不会原谅自己了!满地的烟头、呛人的烟味引来了家属们的纷纷非议。子悦幽怨地看了一眼不懂事儿的男人,顿时昔日的痛与恨涌上心头。她握紧粉拳朝男人冲过去,狠狠的一巴掌打落了他虚伪的墨镜,指着他的鼻孔无情地怒骂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你妈从小没教过你医院里是不能吸烟的吗?”子悦打量了一下男人的穿着,放声笑道:“看你穿着一身人模人样的,没想到道貌岸然啊!”她捡起男人的墨镜,瞪着他命令道:“拿着你的面具,带上你的虚伪,滚!”
男人脸上带着些许忧伤呆呆地坐在长板凳上,她对他不再柔情似水了,她对他只剩下满腔怨恨了。他扯动嘴角苦笑,谁叫自己活该?他从板凳上无力地站起身来,伸手缓缓接过子悦手中的墨镜,一句“对不起”,他落寞地朝出口走去。
子悦站在原地冷笑,对不起?哈哈哈!段逸轩原来你也会说对不起啊?不过太迟了,我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狠狠的一巴掌”、“滚”都是你欠我的。她闭上眼帘,细细聆听心的声音……
手术室的灯灭了,子悦被告知庄小柔失忆了。
子悦紧紧抓住夏芳菲的手,激动地说:“堂嫂,还有机会吗?”也许永久失忆对庄小柔来说是幸福的,她不用再魂牵梦绕地想着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了,不用再无休止的等待没有结局的结局了。她解脱了,她有望演奏一曲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乐章了。
芳菲停下整理病例的手,笑着调侃道:“那你是希望她恢复记忆啊,还是不希望她恢复记忆啊?”子悦有点心虚,忙表明心志道:“我……我……我当然希望她能恢复记忆呀,她是大嫂的好朋友,在大嫂度蜜月回来之前能恢复就再好不过了。”芳菲从白大褂里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指着上面的照片微笑着说:“手术前从她手心里硬扯下来的,相信它可以做到。没事拿这怀表逗逗她!”
是它?他们的定情信物,里面有他们的合影。堂嫂看到了?她们以后不能愉快地生活在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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