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爷爷今天的脸色比以往更要苍白,于是关切的问道:“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你黄奶奶家出什么事了?”爷爷问道。
“黄奶奶死了!”我在说这话的时候,悄悄抬头打量了爷爷一眼。
尽管从心底里认为黄奶奶的死和爷爷无关,但我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想看看爷爷听到这消息以后的反应。
“什么,你黄奶奶死……死了?”爷爷瞪大了双眼,一脸吃惊的说道,“怎么死的?”
看到爷爷的表现以后,我心里踏实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嘴里可以说的天花乱坠,眼睛却偏不了人。这一刻,我从爷爷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惊讶。如果黄奶奶是爷爷杀的,那他早就知道黄家出了什么事了,便不可能如此吃惊了。
这推理只适用于普通人,那些杀人越货的惯犯另当别论,爷爷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属于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那类人。
在心中暗喜的同时,我却不知该怎么回答爷爷的话,我不知道黄奶奶是怎么死的,奶奶刚才压根就没和我说这事,于是便抬眼看向了奶奶。
爷爷见状,也将目光投射到了奶奶身上。
“你们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用她儿媳妇的话说,是你杀死的。”奶奶愤愤不平的说道。
“放屁,我吃饱了撑的,为了这点事杀那老妖婆,真是病的不轻!”爷爷怒声说了句,便站起身来进了房间。
我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桂花婶子最多当着奶奶的面指桑骂槐的说两句,让她上门来找爷爷,她绝没有那个胆子,然而,事情却远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由于一夜未睡,我实在是困极了,**后不到两分钟便打起了呼噜。
和前一天早晨一样,我也是被奶奶叫醒的,不过今天她叫我起床的声音比昨天要急切许多,其中隐约夹杂着几分颤抖之感。
我睁开眼睛以后,奶奶急切的说道:“小泉,快点去祠堂,警察来抓你爷爷了。”
我听到这话后,只觉得头脑有点不够用了,我们这小山村里哪儿来的警察,再说,警察抓我爷爷干什么?
我坐起身子让奶奶别着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过奶奶的讲述,我搞清楚了事情还是出在黄奶奶那事上。
早晨,黄奶奶意外死亡的事情便在村里传开了。黄家在尹家村虽不算大户,但也有几个叔伯兄弟,几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阵,认定这事和爷爷有关。尹、王二姓是尹家村的大姓,黄家不敢轻易得罪姓尹的,但也不远坐看着黄奶奶冤死,不知谁提出了报警的主意,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和。
由于尹家村地处偏僻,一个小时以后,警察才过来。他们听完黄家人的陈述以后,便来到我家找爷爷了解情况。得知爷爷正在祠堂里帮忙,便往那去了。
奶奶不明就里,以为警察是来抓爷爷的,忙不迭的把我这个大学生从床上叫起来。
“奶奶,他们不是来抓爷爷的,只是过来了解一点情况,没事的。”我安慰奶奶道。
见奶奶仍是一脸的不相信,我又借着说道:“警察不光找爷爷了解情况,还会找你,找我,这没什么的。”
看到奶奶将信将疑的眼神,我也无暇再和她多做解释,匆匆洗漱了一番后,便往门外跑去。
出门时,我隐约看见我妈在房间门口往外张望,我感觉到她在家里虽然不问事,但心里精明着呢,什么事都别想瞒过她的眼睛。此刻,她之所以有此异常表现,也是为爷爷担心。
祠堂距离我家大约十分钟的脚程,我只用了五分钟不到便赶了过去。到那以后,既没有看见爷爷,也没有看见警察,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暗想道,莫不是那些警察把我爷爷带走了?
五爷爷看出我忧虑,走到我身前,轻声说道:“小泉,你爷爷没事,他们去村部了。”
我听后,向五爷爷道了一声谢,又往村部跑去。
走进村部以后,我便见两个警察端坐在安强叔和我的椅子上,爷爷则和安强叔坐在条凳上,四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见我进来以后,安强叔站起身来介绍道:“警察同志,这位是我们村的副村长尹泉,也是尹九堂的孙子。”
这两位警察一位白胖,一位黑瘦,那位白胖警察冲我点了点头,说道:“你是大学生村官吧,我在乡里听过你,你对黄阿香的死怎么看?”
不等我开口,安强叔抢先说道:“小泉,这位是乡派出所的秦所长,也是我们村的治安联系人。”
安强叔说到这的时候,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给他奉烟。
得到提醒后,我连忙从上衣袋里掏出烟来,分别给秦所长和黑瘦警察各奉了一支烟,然后说道:“秦所,黄……奶奶的死确实很蹊跷,昨晚我和爷爷回家遇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而且精神头很足。”
听到秦所长之前的话,我才知道黄奶奶的名字竟然叫黄阿香,回答他的问话时很不习惯。
“哦,小尹村长,你说的黄阿香的精神头很足是指?”秦所长弹了弹烟灰,抬头问我道。
我心里很清楚,爷爷昨晚和黄奶奶吵架的事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不如大方的说出来,这便是我说黄奶奶精神头很足的原因所在。秦所长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顺势便问了出来。
我没有丝毫隐瞒,将昨晚发生在爷爷和黄奶奶之间的争执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话后,秦所长转头很有深意的看了爷爷一眼,随后对我说道:“小尹村长,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我认真想了想,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了,这才摇了摇头。
“行,两位尹村长,今天就到这儿吧!尹九堂,我们这只是例行询问,希望你能理解,再见!”秦所长站起身和颜悦色的说道。
秦所长一定是觉得我爷爷年龄大了,怕他想不开,这才出言开解他两句。
警车开走以后,我锁上村部的门,三人一起往祠堂走去了,爷爷走在前面,我和安强叔落在后面。
“安强叔,我爷爷没事吧?”我小声问道。
尹安强侧脸看了我一眼道:“你觉得就为那点事,你爷爷会去杀黄老妖吗?”
我连忙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人家警察的见识一定比我们大,连我们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又怎么会相信呢?”
安强叔说到这儿,略作停顿,又道:“如果这事真和你爷爷有关的话,他们怎么会不把他带走呢?”
听到尹安强的话后,我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杀人可是重案,如果真和我爷爷有关的话,秦所长他们绝不会放任不管的。
“安强叔,你说黄奶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好奇的问道。
早晨,爷爷就曾问过这个问题,奶奶也回答不上来,我觉得安强叔应该知道,至少警察要告诉他。
“秦所长他们也不知道死因,体表没有损伤,要搞清楚的话,必须做尸检。”安强叔说道。
我听后一愣,轻声问道:“她家人同意吗?”
农村不比城里,只怕连尸检这个词都没怎么听过,更别说同意去做了。
“同意才怪呢!”安强叔沉声道。
听到安强叔的话后,我便彻底放下了心来。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像黄奶奶这种情况,只能定义为自然死亡,根本不具备立案的条件,自然也就没我爷爷什么事了。
进入祠堂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句黑漆漆的棺材,虽说有点渗人,但总比面对着两具尸体要强,何况其中一具前天晚上差点掐死我。
正当我准备坐在门后的椅子上闭目养会神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瘦长的身影,一身道袍,身后背着一把桃木剑。按说这装扮看上去应该仙风道骨十足,而这位留给我的印象却是不伦不类。
尽管如此,我还是连忙站起身来,招呼道:“请问您是周道长吗?”
道士并没有答话,只是冲我轻点了一下头,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
我刚想转身招呼安强叔,他却已快步走了过来,热情的说道:“周道长,您好,可算把您盼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我敢打赌,安强叔对他老子都没有对这道士这般尊重,看来果真是外来的道士好念经。
安强叔尹着周长青进了屋,我注意到他在跨进祠堂时,刻意往棺木摆放的地方看了一眼,看的正是四爷爷的寿木。
周长青这一细微的举措却给了我很大期望,祠堂里有两具棺木,他独独看四爷爷的,这不就说明他能感受的诈尸的四爷爷,而不是安奎叔。
坐定以后,周长青接过安强叔递过来的茶杯,一脸严肃的说道:“尹村长,昨天你只说了个大概情况,今天务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否则,我可不保证帮得了你们!”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