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多话,卫子崖的脸颊有些潮红,背对祁烨的身子颤栗的厉害,抓着红漆木盒的手,也因太过用力而导致指节泛白。
如果,苏瑾喜欢祁烨,而祁烨也喜欢苏瑾,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背对彼此渐行渐远,而不是选择在一起携手一生?卫子崖喜欢苏瑾,私心是肯定有的,可在这之前,就是因为他的私心,苏瑾被歹人凌辱了。那白皙皮肤上盘踞着的琐碎红斑,和被单上残留的片片猩红,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利刃,狠狠嵌入了卫子崖的心。
带着愧疚,卫子崖本想将已经摔碎至残缺的美好凑回去,所以,当着祁烨的面,他心虚着说凌辱苏瑾的人是他。
可结局却极具讽刺,他,竟被美好的碎片割了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对苏瑾和祁烨而言,是个多余的人,他们的美好,容不得自己插手,不管苏瑾的美好是依旧还是不复,都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回廊上,祁烨看着不远处,已经叶落光秃的树木,眼眸黯淡,好似被被浓雾遮掩的星。
他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的卫子崖还真是有本事,竟有胆子在他面前慷慨激昂的说了这么多话,是因为近朱者赤,呆苏瑾身边太久的原因,还是爱的太深,盲目到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砾的,想要伟大的牺牲自己成全苏瑾?
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卫子崖转过身来看着祁烨,神情异常坚定认真,“现在,告诉我,小瑾在你的心中,到底占据了多大的位置。”
“不太清楚……”
“不准搪塞!”
看着卫子崖气急败坏的模样,祁烨的话里,多了些许无奈,“我没有搪塞你,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可有一件事,我能很明确的告诉你。不管,你是能为她死也好,还是能为她活也罢,你们都不可以在一起,虽然告知的有点晚,不过,应该不算太晚,大概……”
“什么意思?”卫子崖不明白,明明是在说祁烨和苏瑾之间的事,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他身上来了?
这次,换祁烨转身,双手负于身后,背影萧索,声线薄凉,“意思是,若有朝一日真相能大白于天下,她,和你一样,都得尊称我一声儿,九叔。”
试想,某一天的清晨,打扮得体的苏瑾恭敬的跪在自己面前,然后甜甜的叫自己一声儿九叔……
这,仅仅只是想想,祁烨便觉甚是讽刺……
……
清歌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来这到底有多少时日了,她只知道,这是一处被人为改造过的山洞,虽然简陋,但管饱的饭菜很是可口,而且,隔三差五还会有荤菜。山洞内部很宽敞,石壁上安置了很多可以用来放至蜡烛的烛台,所以,即便是没有阳光,漆黑的山洞内部依旧能保持可视度。
日子,其实也算过的不错,对于一个被绑的人质来说,当然,除了身上那股因不能洗澡而散发的酸臭……
身处山洞内部,清歌感觉不到时日的流逝,终日无所事事的她,常常会想苏瑾现在过的好不好,将军府的人有没有欺负她?
唉——
真希望老爷能够早点回府,然后重新给二小姐找一个心细点的贴身侍女……
“为什么,这些人为什么要把我给抓起来?若是要钱,我……我只是一个卑贱的卖花女,家中早就一贫如洗了。虽然,在这的日子要比在外走街串巷吆喝卖花过的轻松,可我家中现还有一年迈的老母亲,没有我在身边伺候,也不知母亲能不能吃到一口饱饭……”
女子嘤嘤嘤的抽泣声就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顿时,湖面破裂涟漪肆起,一圈接着一圈,有规律的荡向远方。
然而,在涟漪荡向远方后,破裂处,又慢慢慢慢的恢复了如镜原样……
经过改造的山洞内部,看着就像一个大牢笼,而牢笼内部,一根根比碗口还粗上几分的实木,将二十多个年纪在十五岁至三十岁的女子妇人,禁足于其中。
禁足于牢笼中的女子妇人,有家世良好锦衣玉食的,也有孤苦伶仃生活拮据的,有面容姣好谈吐不俗的,也有乡野村妇只会耕种的,有受到惊吓不能言语的,也有遇危反静安若泰之的。
不过,因为不知道对方这样做究竟意欲何为,所以大多数的女子妇人,终日人心惶惶,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神志也因得不到阳光的滋润,越显呆滞迟钝。
那个哭泣的女子,便是昨日才被带进来的,是个穿着朴素模样俏丽的卖花女。
身处这陌生的牢笼内,不管是谁,哭泣与惶恐,都在所难免……
不过,这世间万事也总有破格和例外。
距离清歌不远的地方,有个穿着素衣白裳,正坐于角落里阖眼休息的漂亮女子,从来的那天到现在,都未曾哭闹过半句。
清歌来这日子算比较长的了,刚开始的时候,也同其他女子一样,哭的嗓子都冒了烟!不过,她最后也想通了,这费了吃奶劲儿的哭,除了让精疲力竭的自己多吃两碗饭,旁的,一点用都没有。
发觉漂亮女子同其他女子不一样,清歌便试图靠近她,毕竟,在这种地方,想要正常人说说心里话,很难。
可惜,人压根儿就不理她!
不仅仅是清歌,甭管是谁,但凡谁要挨漂亮女子太近,二话不说,直接甩俩白眼再闭上。
就这样,漂亮女子被孤立隔绝了,牢笼内的氛围也越发低沉诡异,就像所有人的耳畔整日都环绕着挥之不去的哀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活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时时刻刻都担心着自己会被人拖出去乱刀砍死,又或者剖腹刳肠弃尸荒野……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清歌来此也已经快一个月了,不仅小命未丧,日子还过的挺滋润。
她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想随随便便的丢了,不是件容易事儿。
可,若是对方不要她的贱命,那干嘛要费功夫抓她囚禁于此?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女子用力拍打铁门,凄厉的哭声碰撞到山洞厚厚的岩石内壁给反弹回来,形成了令人毛骨惊悚的回音,一声接着一声,宛若被囚禁于地狱深处的小小杜鹃的啼血悲鸣。
清歌对此行径是理解的,可她却也清楚的知道,身为阶下囚的他们,不能这样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哭闹与逃跑,在此之前,是每天都会有人做的事情,可是,在鲜活的生命变成尸体后,那些事便没有人敢做了。大概是因被囚禁太久的原因,那原本带着热气的人性,慢慢变的淡漠了,对待哭泣受怕者,周围人不会给予安慰和微笑,有的,只是一张张毫无生机神采的苍白脸庞,瞧着和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吵什么?”
牢笼的外面,一以铁甲蒙面的黑衣人对此噪音很是不满,便走向前来用腰间佩刀的刀把敲了敲牢笼的铁门,大声喝道,“闭嘴!”
明显的,女子被吓到了,说起话来也磕磕巴巴的,“我,我……嗯?”
快速赶到女子的身边,清歌轻扯她的衣袖,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然后再将女子拽至离铁门,消失于黑衣人的视线中。
“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我这身打扮,怎么着也不像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对不对?所以,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如果是搞错了话,求姑娘帮我给对方说个清楚明白,我是穷人贱命,他们一定,一定是抓错了!我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腿有顽疾却因无钱医治只能卧病在床……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给对方说个清楚,他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我,我母亲身边,不能离了我啊!”
女子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朝清歌磕头,“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
“如果我是能帮你的人,那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先帮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反正身上挺脏,清歌便毫不避讳的坐在地上,拇指掐着食指,强迫自己坚定,“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抓来的……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被抓来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正走在大街上,然后也不怎么的,恍若一个眨眼的瞬间,自己便身处于此了。说到回家,我也是想的,可你别瞧这里看守的人不多,毕竟被抓的都是柔弱女子,而且这里地势险恶,想要逃离,那比登天还难……”
“我不是柔弱女子!”
匆忙的,女子拽住清歌的手,似乎是看到了丝丝希望,“我和那些千金大小姐不一样,我劈材耕地什么都做,力气,甚至比村里的一些男子还要大上几分!你来这的日子比我早,肯定知道什么时候有逃脱的机会,所以我求姑娘你,帮我一把好不好?”
垂下脑袋,清歌陷入了沉思,没有立即去回应女子的恳求……
其实,女子说的没错,来这里这么久了,她当然知道什么时候有逃脱的机会,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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