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云仙儿觉得窗前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自己却疲倦得睁不开眼。
半梦半醒间,她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
梦中有个人取出一只碗来向她讨水喝,离的很近却看不清面容。
她接过碗来,从小屋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碗出来,上一刻刚递给他,下一刻就看到他扑通一下跳到碗里,化身成仅有巴掌大的一尾乌头鱼。
那鱼的嘴巴开合着,声音小小的:“芃芃大人,小的的命就靠您了……您快出门看看吧!”
云仙儿歪歪脑袋:“芃芃大人?谁啊……”
还没问完,却一下子醒了。
第一反应是口渴。
起身踱到桌前灌了两口凉茶,又慢慢回想起梦中情景。
世间种种妙像,都由人心所化,借梦为依托。
出得门去,说不定还真有什么事。
想到这儿,云仙儿有些兴奋地开了门。
然后……
门外翻江倒海!
云仙儿使劲揉了揉眼,才反应过来门前确然出现了一汪池塘,月光下散发黑湛湛的光。有些慎人。
夜半,月影残照。
门前的空庭院忽然长出一汪水塘,云仙儿一时有些疑惑。
却并未慌张。
原因有二。
虞山因得有静和观,故此少有妖邪之物。
若不是妖邪,说不定是灵气聚集,得以在实地显现出来。
但要是真的倒霉,确然是妖物,能破了小师叔的术法进到这里捣乱的,必然是老妖怪了。
她跑不快、打不动的,反而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
这样想着,她已经慢慢从门边挪到水塘边了。
水塘上冒着蒸腾白气,像是带着热气,却又像寒冰深处的寒气。
云仙儿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试探着开口:“喂,你是妖怪吗?”
没有动静。
再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动静。
云仙儿脚下搓到一颗小石子,慢慢蹲下来握在手心里,然后就听见水塘中传来细碎的笑声。
她蓦然一惊,急急抬起头来。
什么都没有。
她又往前挪了挪,瞟见乌沉沉的水里映着一张脸。
一张少女的脸。
杏子般的眼,远山般的细眉,蜜色的唇。
她觉得有些眼熟,大着胆子又细细瞧了两眼,恍然大悟。
这……这不是自己的脸么?!
手下一松,小石子呈抛物线趋势落入池中,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却没有水花。
原是这样。
她抬手敲敲眉骨,又折身回屋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托着白日剩下的米糕,慢慢推到池边,声音透着清气:“你饿不饿,这些都给你了。”
池中黑影忽现,慢慢露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一双璀璨的眸子忽闪着:“芃芃大人,您是来救我的么?”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静和观的弟子,云仙儿。并不是什么芃芃大人,不过……你大半夜地做出个幻境来吓唬我,我看你蛮健康的,用不着我救啊!”
那颗脑袋晃了晃,似乎不能理解云仙儿不是芃芃这句话的含义:“可是,这是您教给我的啊。我怕您不记得,才这样来见您的。”
云仙儿递过去一块米糕,笑眯眯续道:“你说是我教的,可是水镜之术我一点都不会,如何教你。你认错人了。”
引诀化水,夜半无波。这是幻术中的水镜之术。
云仙儿曾经在书里看到过。
那颗小脑袋慢慢垂下来衔住了米糕,随后就看到水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水洼。
小妖怪慢慢仰起脑袋:“我不会认错的。芃芃大人,您不能再丢下万景了。”
晚景?
名字还蛮好听的。
云仙儿揉揉太阳穴,试探着开口:“莫非,你就是我梦里的……”
“没错没错,我就是您梦里的那只碗!”小妖怪很兴奋,说话的时候糕点渣乱喷。
云仙儿嗯了一声,将后半句“你就是我梦里的鱼怪啊”给咽了回去。
一只成精的碗,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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