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押到这片海滩时,她便一直悉心观察地形,知道这一带全是温鸾喜的人,凭她一条‘腿’,是跑不出她的包围圈的,她如果想活命,只能再回死海,从海面上向没有驻军的迂回。。更多最新章节访问: 。
月亮那么亮,又那么沁凉,她在月光下疯狂的奔跑,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她听到鲜卑军在那里用他们的鸟语大叫,她没作任何停顿,仍是没命的飞奔,忽啸的子弹自耳畔身侧不断擦过,她的肩头好像中了弹,钻心的疼,但她仍是全力狂奔,近了,更近了,死海就在眼前,她扑了进去。
冰凉的海水令她麻木又欢喜,她开始没命的向某个方向游去,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了,她的意识也快要涣散了,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幽蓝的大海,似是永远没有尽头……
再醒来时,耳边仍是‘波’涛阵阵,眼前却是一片碧蓝天空,有人兴奋叫:“快,快,她醒了!”
是再熟悉不过的乡音,不是那种听不懂的鸟语,她略略放心了些,挣扎着坐起身来,‘胸’口却传来一阵闷疼,一个苍老的声音轻声说:“姑娘,别‘乱’动,你受了枪伤!”
云不染抬眸望去,看见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枯败的男人,有老有少,但不论老少,皆是一脸菜‘色’,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她哑声问:“你们……是谁?”
“姑娘忘了吗?我们可一起逃过命!”那老者回答,“我们都是从十八宫里逃出来的,你们那群人中,就你逃出了吗?”
云不染点头,喉头微哽,硬撑着没让眼泪流出来,老者见状轻叹:“好子,有命在,一切都有可能,你就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养伤吧,等伤养好了,再跟那些渣滓算帐!”
“你们……不是鲜卑人?”云不染问。
“我们若是鲜卑人,又怎么会迫害得这么惨?”一个中年人回道,“我叫程轩,是北‘玉’人,这位赵老伯是大萧人,他们几个,有南番的,也有东孟的。”
“那么,你们渡海探险的那些人吗?”云不染又问。
“探险?”程轩笑起来,“这位孙老伯是探险来的,因为身强力壮,被抓进了鲜卑的劳工营,后来聚众闹事,被抓进了十八宫,我们呢,是残存下来的四国后人,对了,姑娘,你又是谁?还有你的同伴,他们瞧起来,可不像寻常人啊!”
云不染苦笑:“我叫云不染,是大萧人氏!”
“你是云不染?”那群人立时兴奋的惊叫,“你就是那个把毒公主整得很惨的那个大萧皇后?”
“可现在,轮到他们整我了!”云不染自嘲的笑。
“话不能这么说,两方对垒,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赵伯虽然老迈,说话倒仍是铿锵有力,程轩笑说:“云姑娘,赵老伯可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之前还有军队呢!这些年,我们跟着他,给恶皇后和毒公主添了不少恶心!”
“好汉不提当年勇!”赵伯摆手,“自鲜卑人在这里立国,四国人和鲜卑人的争端就从未止歇过,只可惜,更多的人,在奴役面前,选择了沉默!”
云不染不解的问:“怎么在鲜卑也有四国中人吗?不是说,几百年前,只有鲜卑皇城沦落了吗?”
“你这傻丫头!”赵伯乐呵呵的笑,“当时本就是五国杂居,只是鲜卑势强而已,鲜卑皇城里虽然鲜卑人居多,可四国人也不在少数,以前就一直斗,换了个地方,还不照样斗?四国人一直被鲜卑人定为下等人,军队朝廷学堂不准四国人涉足,连经商也不许,男‘女’皆只能为奴为婢,再不就是去做苦工为娼妓,他们这样对四国人,四国人怎能不揭竿而反?”
云不染这回总算明白了,残存在四国中的鲜卑人亦是处境艰难,但四国相对比较人‘性’化一点,只要不闹事不说鲜卑语,就不做深究,在某种意义上同化了鲜卑人,而鲜卑皇族的做法则比较狠辣,他们是将四国人登记造册,当奴隶使用。
“何止你们四国人?我们这些鲜卑人,不也同样无法忍受万清的***?”一个高瘦个子的男子在一旁说,“关于鲜卑与四国之争,我曾数次向皇上进谏,让他怀柔处理,不要‘激’化两方矛盾,他偏是不听!”
“老忠,这鲜卑都快姓万了,皇上把这个老皇后当亲娘般供着,又怎能听你的进谏?你怎么不怪自己傻?”一个年纪较轻的年轻人跟老忠挤眉‘弄’眼,老忠拧了眉头,不再说话,年轻人凑过来说:“云姑娘,你来做我们的军师好不好?”
“晁洋,你不是我们的狗头军师吗?怎么,这回见到人家正牌军师,你突然没了底气了?”程轩打趣的问,周围的十来个人都善意的哄笑起来,小岛上一时竟充满了近乎欢乐的气氛。
云不染勉强微笑说:“想不到你们经历非人的折磨,还能如此乐观?”
“这不刚获得自由嘛,自然要好好的乐呵一回!”晁洋笑嘻嘻的说,“我们这些人作牛作马的日子过惯了,偶尔能当一天人,虽然还是缺吃少穿的人,仍然觉得人生十分美好!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的那个伙伴呢!他的身手可真是好,受过重刑之后,居然仍能利落的干掉‘艳’奴那些人,胆子大不说,心也细,真是一等一的好男儿!”
“是啊!”赵伯接过来说,“云姑娘,我瞧他气宇轩昂,隐约有王者之气,他该不会是……”
“他是大萧的君主萧逸庭。”云不染回答。
“果然如此!”赵伯十分兴奋,“萧国主威名赫赫,我等早就有所耳闻!”
“这远隔重洋,你们怎么竟会知晓?”云不染虚弱的问。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万清和温鸾喜深恶痛绝的人,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我们倾慕的人!别看我们现在七零八落的,以前可曾是一支像样的队伍呢!”赵伯回。
云不染缓缓点头,想到萧逸庭等人,心里又似撕裂般的疼痛,面‘色’陡转黯然,晁洋忙说:“快都别围着云姑娘一个劲说话了,让她好好的歇一会儿!对了,云姑娘,我去端水给你喝!”
这岛上虽然荒凉,却还有一些粮食储备,却原来是赵伯他们为自己安排的避难所,他们用日晒的办法,把死海水盐水分离,晒出来的盐,则用来烤食野味和野菜,只是淡水奇缺,是由这些人冒险去陆地上偷运而来。
云不染的‘胸’口中弹,虽然只是擦伤,却也血‘肉’模糊,很快就发了烧,一个叫周宁府的老人扯了些‘药’草来,捻成‘药’糊,喂她服下,倒也有退热之神效。
如此晕晕沉沉的躺着,都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约‘摸’过了两日,忽听晁洋紧张的叫:“有人来了,大家都小心些!”
云不染躺在窝棚里,侧目望去,果然在海面上看到了几段浮木,上面零落的挂着几个人,显然也是看见了海岛,想上来暂避一时。
但他们没料到这海上还有人,一爬上海岛,见十来个野人冒出头来,都是一怔,赵伯警觉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对方反问,那声音虽然沙哑无力,却异常熟悉,云不染心里一跳,张口叫:“云笙,云笙是你吗?是你吗?”
“云姐姐!”一个人影冲破众人的防线,跌跌撞撞的跑到她面前,虽然面目青紫,但那模样,不是云笙是谁?
“云笙,你没死,太好了!你还活着!”云不染抓住他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云姐姐,还有我们两个!”云轻和云闪也飞奔到她面前,四人抱头痛哭,这一场浩劫,万没料到还能再次重逢。
“原来还是故识!”赵伯笑道:“这下好了,我们的力量又壮大了,对了,这位姑娘,你可是也和云姑娘是一起的?”
云不染侧头一看,竟是温绿痕,她惊喜叫:“绿痕,你也活着,太好了!”
绿痕冲她点头,找到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云笙急急的问:“云姐姐,皇上和‘玉’国主呢?还有四位‘侍’卫大哥呢?他们还活着吗?”
云不染沉默,半晌,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她将几人的遭遇讲了一遍,云笙苦笑:“云姐姐,莫非,真是天要灭我们吗?明摆着是痛打落水狗的情节,怎么一场巨变过后,我们倒成了……”
他沮丧的低下头,那边的绿痕慢悠悠的说:“这可不一定,没准是万清他们的气数已尽,咱们被黑龙一路驱赶来了鲜卑,就是为了灭了他们的!”
“姑娘这话我爱听!”赵伯呵呵笑起来,“等躲过了这阵风头,老朽带你们一处适合休养生息的地方,我们人虽然少,拧成一股绳,却也能让那万清不得安生!”
绿痕掠了他们一眼,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逃犯们看起来脆弱颓废,来一阵海风就能吹倒,她垂下眼敛,掩去眸中淡淡的嘲笑,轻叹说:“这位老伯,您真的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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