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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树底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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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9。趣*读/屋

    柳柳不知道万旋对七爷说了什么,总之舞会之后,七爷就有些神经兮兮的。经常莫名其妙地跑到她跟前,然后乱问一通。什么你吃没吃饭啦,冷不冷热不热啦,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啦。

    柳柳非常惊悚地看着他,然后贴额头,“没发烧啊。”

    然后七爷才会满意地点头,离开。

    转眼间,到了戚家爸爸妈妈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夫妻俩感情好,在地图上比划了许多要去的地方,然后潇洒地拖上行李走了。留下七爷上有老下有小地照顾着。

    戚安回了家,扯了哥哥大腿,“哥哥哥哥,你和柳柳姐姐一起来参加家长会吧。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大大圆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七爷,七爷想着总不能让自家妹妹难过不是,于是和戚安一起跑去找柳柳。

    柳柳鄙夷地瞅着七爷,“你求我呀。”

    戚安泫然若泣,“柳柳姐姐…”

    柳柳投降,“好了好了,我去…”最看不惯小孩子哭了,真是的。

    戚安跟七爷比了个v的手势,七爷笑,鬼灵精。

    七爷和柳柳携伴来到戚安的幼儿园时,情不自禁感慨了一下我天朝大国真是有众多子民啊。看到戚安打扮地像朵向日葵一样时,笑了出来。向日葵隔着老远朝他们招手,柳柳挡脸,“太丢人了。”

    不知道是哪一个好老师出的主意,说要随机抽一家人上台表演助兴。柳柳想着自己从小运气就挺好,这种事情一般落不到她头上。哪知明明可以逃过一劫,戚安却挥舞着肉爪子,“老师!我们报名!”

    然后柳柳咬牙切齿。

    最后戚安扭着向日葵头套,扯着柳柳和七爷一道上台。特别腼腆地笑了,对着眼前的话筒说,“大家好,我叫戚安,今年六岁了。这是我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一起咬牙切齿地朝她笑了。

    台下不明所以的家长孩子们还在感慨,好年轻好漂亮的爸爸妈妈。七爷和柳柳今天出门时,也不知是给哪道雷劈了,竟然穿着款式相似到让人一秒就连想起情侣款三个大字的外套。

    对此,作者只能说,这就叫缘分呐。

    最后,柳柳七爷弹钢琴,戚安在一边唱歌。柳柳会弹琴大家是知道的,但是咱七爷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也会昂。

    于是,外表看起来如此和谐的四手联弹,其实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的两人默默地争斗着。

    柳柳,“你坐过去点,挤着我了!”

    七爷,“我都没嫌你这两天胖成这样,再过去我就腾空了!”

    柳柳,“还不是你妹妹害的!”

    七爷,“你现在知道那是我妹妹了?成天宝贝地跟自家孩子一样抱着她不撒手的是谁啊?”

    柳柳答不上,恼羞成怒,“就不能闭上你的贱嘴!!!”

    话一说完,发现曲子也正好结束。柳柳和七爷又一次万分和谐地执手鞠躬,台下不知道是谁起了哄,“亲一个!亲一个!”

    柳柳咬牙,“现在的人真是为老不尊,孩子们还在这儿呢就瞎起哄。”七爷却是担忧地看着柳柳的牙,可别被咬碎了啊。

    戚安一咕噜爬到柳柳怀里,亲了她一下,再转头,亲了七爷一下,然后笑得天真烂漫。

    台下响起掌声。

    七爷正纳闷呢,看见戚安对着他眨了一下眼。好像在说,哥哥你看我聪明吧,帮你亲到了柳柳姐姐。虽然是亲在我嘴上的。

    七爷倒。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谁家的呀肯定不是我家的tt。

    人生漫漫长路,总是会有形形色色的人经过身边。他们或许会带着纯粹陌生的瞳色看着你,然后忘记你。或者,从不对任何人加以关注。柳柳时常会坐在路边发呆,就那样讷讷地看着来往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记不得有多少人经过。

    然后才会执起画笔,完全无意识地临摹下那些眼神。

    没有脸庞的轮廓,只有一双双眼睛。无一例外的抑郁无神。七爷曾说柳柳热爱一切有着清晰界限的景象,更加热爱一切色泽分明的事物,这是一种本能,就像你生下来,会对这世界有莫名的热爱。

    直到有人毁了一些,或者,全部。

    柳柳曾经支着下巴,将自己完全隐匿在屋檐侧影里,看不清表情,默念着,天空是蓝色的。

    琴键是黑白的。

    mathilda的爱情是红色的。

    然后将视线投向他,状似不经意地问着,“那么你呢,你是什么颜色的?”

    七爷总是淡笑着忽略她的问题。

    柳柳就皱起眉,认定他必然是彩色的。而她,厌恶这样的彩色。却,无法厌恶他。

    一直理不清这其中的原因,直到在课堂上听到那一句,上善若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夫唯不争,故无尤。

    说的是,水的品性是这世界上的最高境界,泽波万物却不为所动。

    与人无争,包纳万物。

    她说难怪我不讨厌他。

    难怪我始终看不透他的颜色。

    因为他本身,就没有颜色。

    柳柳偶尔也会遇到染着挑眼的红色长发,穿着裸露的短裤的女子在街上成群结队地走着。路过她们的人总难免会从视线,到身体,全全避开。

    柳柳无意识接触过她们的视线,那是烙了花纹的器皿,装着满满的不在意。

    许多年后,柳柳无聊翻着报纸,懒懒散散地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时,看到一个篇幅很小的报道,说人在电梯里时,总会避免和电梯里的人有眼神,或是肢体方面的接触。

    那时候她觉得很有意思,却没在意。

    直到有一天,她也同样站在电梯里,无意识躲开了旁人的触碰,瞬间记起了曾经不在意的篇幅,才无奈地笑了。

    她从不曾对那些女子有过偏见,甚至对站在她身边,在人群中将她仔仔细细护好的那个少年说,我并不赞同她们那样糜滥的生活方式,但我欣赏她们快意情仇的姿态。

    她想,爱上一个人,便再不计较,而是心甘情愿地倾尽一切。

    这是一种勇气。

    无与伦比的勇气。

    后来,七爷用手指拈起她的画,不甚欢喜地皱起了眉。

    那人对她成长过程中的一颦一笑都关注到了极致,甚至,比她的父亲还要认真。可是她从不认为,自己需要得到这样的优待。

    直到两天前,柳柳从家中出发,嗅到了不太寻常的气息。并不是她嗅觉比常人敏感,或是心思比常人细腻,而是那味道过于,浓重。带着深深的绝望。她顺着气味寻到了西南侧的张家屋子。

    无意中听到邻里八卦时谈起,说张家夫妇,这两天闹得可僵了。生活中闲得无事,自然将大部分心力都投入各家的琐碎,否则饭后没有内容可谈,人生该是缺失了多少。

    房子离得并不远,柳柳很快摸到了张家门口。

    她突然想起张家的小女儿,前两天还参加了她六周岁的生日宴会,小娃娃长得很是可爱,始终拍着小肉掌笑呵呵的。

    她敲了门,没有人回应,却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声。

    夏蝉趴在枝桠上嘶哑地鸣叫着,一声一声,没有间隙。

    汗水顺着侧脸淌下来,恐惧终于爬上心头。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激父亲,从小对她特别严格,这就导致她爬树撬锁样样全能。

    手心沁出了汗水,濡湿一片,她克制了指尖的颤抖,撬开了大门。浓重的瓦斯像是被囚禁了的狂徒,找到了自由的出口,一股脑地往外逃。

    她只记得,看到那个母亲,手里紧握着打火机,却迟迟没有点燃。身侧,是那个才庆祝了生日的孩子,对着她,大声哭泣。

    柳柳只来得及抱住幼小的孩子,然后拼了命地朝外逃去。

    她听见身后,那个原本十分美丽的女人,曾经有着和善的眉眼,满脸慈爱地对全世界宣布,她的孩子,将会如何备受恩宠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的一幕,却是披头散发,脸上满是悲伤绝望,而后了无生气地看着柳柳抱着自己曾经那么疼爱的孩子,可是她前一秒却想着连同这一切,一起毁于一旦。终于克制不住,让泪水爬了满颊。

    却终究没有忘记,撕心裂肺地喊着,“我要你余生活在悔恨之中,连同你的一切,全部带走……”

    柳柳带着女孩儿逃出大门不过几步的距离,便听见了身后仿若诅咒一般的誓言,当时心下一紧,只来得及告诉怀里的女孩儿,“快吸一口气!”然后,便不管不顾地跳入了水中。

    她隔着厚重的水面,一边抱紧孩子,一边感受到爆炸传来的波动。

    她不敢起身,不敢浮出水面,害怕那水波摇动只是自己的错觉,害怕辛苦救回来的性命被轻易夺走。

    她想啊,看来这辈子是真的与水有缘了呵。

    闭上眼,脑海里,听见奶奶在她小时候,为了平她的心浮气躁,每天拿着艾草在她脑袋上头熏。生怕教化不了这块顽石,还不忘搜罗了许多经书来。可惜后来,她依旧改不了张扬的个性,睡眠倒是改善了不少。

    奶奶曾在她睡得正迷糊时,轻手揪住她的耳朵,然后笑着摇她的脑袋,继续念手中的课本,“犯中人生,获痛疾,当时不救,流遍一身。”

    她就配合地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呀,奶奶?

    奶奶说,柳柳啊,你的人生,还很长。不明白的道理,要自己去悟。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回答你的问题。

    她习惯了奶奶神叨叨的教条,却感觉到一股悲伤,十分害怕地扯着奶奶的裤脚,奶奶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总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问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在还有勇气询问的时候,总觉得问出口,便是自我的象征。好像,勇敢地去问了,就会真的照大人所承诺的那样,得到有关勇气的表扬。

    最终,她依旧没有得到奶奶的回答,但却略微学到了奶奶希望她学到的本领。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情,无论是曾经发生的,或是正在发生的,也可以将要发生的。一件件去问,那么人生便会充满了困惑。

    这会叫人多么苦恼。

    爆炸发生后不过短短几分钟,却漫长地仿佛几个世纪一般。

    柳柳在水中,试图挣扎,却发现,疲乏到没有力气。然后眼皮越来越沉,沉到没有力气睁开。

    却记得,要将手放开。

    那个孩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后,感受着沉重的灵魂,渐渐溶于水中,慢慢地,轻了起来。

    高中时,趴在书桌前,拿纸笔算着有关双曲线的题目。总是非常厌烦,那些求边界的题型。

    它问系数取何值时,将有一个交点。

    她就会思考着,为什么只能有一个交点。

    人生不论是漫长或是短暂,都不该只有一个交点的,是吧。

    然后,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从水中托起。她感受着丝丝灵魂穿透*张扬而去,却在鬼门关前,被扯了回去。

    这人真是讨厌啊。真是讨厌,啊。

    有温软的触感略带粗鲁地撞上她的唇,她觉得自己的嘴唇一定是被磕破了,不然为何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再之后,不省人事。

    对了,那句话的意思是。中了毒,如果没有及时获救,就会蔓延全身。

    长时间累积的怨忿,不仅仅是引爆的导火索,还可能是链式的临界体积。

    没有抵达,相安无事。

    一旦触及,祸及千里。

    医生说,爆炸的威力可能会影响听力,甚至大脑。好在,她跳入了水中,因此,不会有大问题。

    他猩红了眼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白大褂被他拧成一团,胸口的听诊器也歪挂在一边,“那为什么还没醒?”

    他扶了扶滑下鼻梁的镜框,煞是冷静地开口安慰,“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现在距离她送来医院,”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不过一个小时多一些,就算是完全健康,经历过这样一场事故,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

    然后他听见了熟悉的,如同天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医生好口才啊。”

    心被重重一击,他松开医生的白大褂,直直朝她走去。步伐,是迫切的,却又按耐了,压抑了,有些好笑。

    她的脸有着溺水后的苍白,此刻,却笑意盈盈的,像极了记忆中她小时候的模样。

    他推她回了病房,不知是欢喜好,还是气恼好,“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还有没有不舒服,快回去躺着!”

    她就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然后笑吟吟,也不回话。

    他再也承受不了她的视线,佯装粗鲁地将她按到被子里,动作里却又隐藏了小心翼翼,带了那样不自知的疼爱。

    住院恢复期间,她听他提起有关张家的事情。说是女孩儿的父亲已经从国外回来,现在准备将孩子接到国外去生活。还说等她身体好一些,一定亲自来道谢。却丝毫,没有提起过孩子母亲的意思。

    柳柳冷淡了眉眼,说了句,现在我就已经康复地差不多了。

    心里却是明白,那男人,必然是不愿意来的。

    想必妻子的死,他也毫不在意吧。既然这样,对于那个尚小的孩子,能上多少心呢。

    那男人在妻子死后不到七天的时间,便草草收拾了一切,装备了行李,订好了飞往美国的机票。

    却在临出门时,遇上了出院的柳柳。

    他吃惊,“柳柳,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

    柳柳拍拍七爷手背,那少年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在意她即将撒泼找人的麻烦,却时刻担心着她的状态是否安好。

    他说那个女人真是狠毒,竟然想连同自己的孩子一同炸死,幸好你赶到,救了我的女儿。

    她冷笑,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明显冷了下来。

    她将刚买的一代糖果塞进了女孩儿的小包裹,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然后丝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如果她真的想要炸死自己的孩子,就不会给我机会,眼睁睁看着我抱走她。如果她真的那么狠心,又怎么会抱了必死的决心,却给了我带她远离这里的时间。”当时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带着那孩子死里逃生真是奇迹。事后一想,倒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她从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从死神那里抢走谁的姓名。

    宁可相信生死终是有命,即便了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浅薄地刻进了死亡的名单里。

    无奈,没有孙悟空那样通天的本事,改变命格。

    可是这番,却是耐了性子,去解释,“她在,那之前,说要带走你的一切,想必是恨了你的。可是她哭了,也停手了,我想不出,如果不是对你还有眷恋,还有什么原因。”

    她顿了顿,像是在遗憾她的离去,“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却没有放弃你。”

    走出张家大门时,柳柳已经没有力气,然后停下了脚步,看着七爷。他依旧没能练就如钢铁般的意志,所以眼里带着明显的担忧,看着她,焦急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没事,别怕。我们现在就回医院。”

    然后二话不说,背起她瘦弱的身躯,就打算往医院赶。

    她趴在他背上,笑了。

    她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他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说,我才不担心。

    她说,我真的没事,你真的不要担心。

    他这才稍微缓了缓脚步,生怕把背上的宝贝给颠散架了一样小心翼翼。他说,“刘柳罂,你的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我曾从世界的另一端,那么遥远的距离,来到你的身边。看着你从没有门牙的小姑娘,长成现在有了牙的小姑娘。我不是你的父亲,却可以比你的父亲更加疼你。我不是你的兄长,却可以比你的兄长更加宠你。我不是你的爱人,却可以比你的爱人,做的更多,更好。

    这样,你可不可以,过得更好。

    许多年后,那个曾蜷在她怀里的孩子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她带着一如多年前的笑容回到她的身边,对她道了声谢谢。

    然后,不惜一切地,帮助了柳柳。

    柳柳只笑,奇怪那孩子怎可能记得年幼时发生的事。

    那女孩带着温婉地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的笑容,对她说,是父亲告诉她的。父亲说,你曾救了我的命。而且,害他余下的半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柳柳吓,小妹妹你真的是来帮我的么。

    女孩笑,“当然。我父亲还说,尽管如此,但他依旧感激你。因为你让他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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