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趣*讀/屋
出院前，七爷仔仔细细地问过医生，事无大小，全部过问，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真的没有问题了之后，才点了头，同意柳柳出院。
出院后仍是不放心柳柳，每天总是想着法儿地逗她，一日三餐也都照着供奉老子的标准严格执行。
柳柳哥哥开始几天也很着急，生怕柳柳伤心过度，出了什么问题。他总是觉得，比起父亲母亲，柳柳打心眼儿里，对爷爷奶奶更加亲近些。
柳柳妈看着自家儿子和戚家儿子，表示很忧伤啊，这是我女儿啊tt！
戚家爸爸妈妈知道柳柳经历了如此大劫，旅游到一半就飞了回来，没能陪伴在她身边，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恰好赶上柳柳康复出院，所以决定带着她出去胡吃海喝一顿。
戚家妈妈语重心长，“柳柳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只到我大腿高啊，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阿姨也老了啊。不过现在这么勇敢，阿姨还是很欣慰的！”
柳柳眼皮跳了跳，堆起笑意，“阿姨你现在跟我一道走在路上人家肯定以为咱们是姐妹呢。”
戚家妈妈开心地笑了，“唉，还是柳柳讨人喜欢。”
戚安一直埋头苦吃，戚家妈妈本来想为儿子媳妇儿创造良好的氛围，无奈自家闺女的家长会都给错过了，只好一同捎来。而后，两人一直你侬我侬地喝着小酒。最后，戚家爸爸站起来，举起酒杯，“来儿子！咱爷俩干一杯！”
七爷十分听话地站起来，然后学着父亲，一饮而尽。
柳柳目瞪口呆。
戚家妈妈效仿，举起酒杯，“来媳妇儿！咱娘俩也意思意思！你身体还没全好，不喝我也不怪你！”说罢，却是将自己的酒水一饮而尽的。
柳柳瞠目结舌。可怕的是戚家爸爸拉着儿子谈天说地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动向，而戚安也依旧吃得欢腾。
七爷分身乏术，一边敷衍着老子的侃侃而谈，一边担心柳柳，只能不停地在一边揪着她的手叫她别喝，还轻声威胁着“你要是喝醉了我绝对把你扔这儿不管”。
但柳柳还是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和戚家妈妈碰了杯，说没事儿我就咪一点点，心想着我都被你妈喊了那么多年媳妇儿了还在乎这一声两声？
然后皱着眉，一饮而尽。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二十分钟后，柳柳手舞足蹈地在大街上晃。戚家爸爸带着戚安上了车，戚安没一会而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戚家妈妈则是恋恋不舍地对七爷说，“儿子！照顾好你媳妇儿啊！带着她醒醒酒，我们先回家了！”
七爷怀疑母上大人是不是预谋好了的。
柳柳特别亢奋，对七爷小声说，“你妈妈不厚道，从这儿走回…回家，要一个小时呢！”说完还特别骄傲地拍着匈脯，“你看，我没醉，所以你不能把我丢这儿不管！”
手上，却牢牢地攥住了七爷的衣角。如同孩子一般的姿态。
七爷终于没忍住笑意，安抚地拍了拍柳柳的手背，“放心，我不会丢掉你的。”那个女孩，却突然红了眼眶，“你说的哦。”
究竟是压抑了多少感情，才能在最不清醒的时刻听到那人的承诺，依旧鼻酸。
“嗯，我说的。”他刚打算伸手拦出租车回家，柳柳却跑到一边吐了起来。出租车停在他身边，他看也没看一眼就跑到柳柳身边，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见状问了一句，“要乘车吗？”
七爷皱了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柳柳晚饭并没吃多少，所以很快吐得没力气，扶着树干就往下滑。七爷扶住柳柳，看着她晕头转向的模样，笑着说，“怎么喝了酒，人都变小了？”
然后，他让她乖乖坐在门口，自己跑进便利店，买了矿泉水。着急地跑出店门时，看见的，就是她乖巧地坐在台阶上，可是却湿了眼眶，一脸纠结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而看到他回来时，却又惊喜了眉眼，全然期待的模样。
真是叫人无措。
他坐到她身边，拧开盖子，“来，张嘴。然后漱口。对，现在吐出来。是不是好受多了？”他一边极耐心地拍着她的背，一边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一直像这样乖，多好。”
柳柳却突然瘪了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吐舌头，“嘴巴里好臭”。
他起身，说，“我帮你去买喷雾剂。”
她却扯住了他的衣角，“你又要走了吗？”
最后，饶是七爷对柳柳解释了很久，说他只是去买喷雾剂，买可以让她嘴巴里香喷喷的东西，她却死活都听不进去，一副你敢走我秒秒钟哭给你看的架势。所以，七爷投降，牵着她一起走。
她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露出白白的牙齿，被一路牵着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半夜遛狗呢。
收营员是个五十岁的阿姨，看到七爷刚才进来时还是一个人，突然又多了一个人出来，纳闷，“小伙子，这是谁呀？”
七爷回头，看见那孩子还是只顾自己咧着嘴傻笑，起了玩心，非常认真严肃地问她，“唉，你是我谁呀？”
柳柳抬头，眨着很亮很亮的眼睛，对他说，“你是，我的，天使呀。”
他终于没忍住，熬红了眼眶，突然执拗地像是同样喝醉了酒的孩子，问她，“那你呢？”
她看到他红了眼眶，觉得心口刺痛刺痛的，汹涌地掉了泪，最后，她说，“我是小七呀。”
是被你捡回家的小七呀。
是你很疼很疼的小七呀。
是你答应过不会再丢掉的小七呀。
第二天早上，当温暖的阳光透过洁白的窗帘，懒洋洋地打在身上，柳柳睁开了眼。手上还紧紧攥着什么，侧目，发现，七爷搬了个椅子睡在床边，唯独伸了只手过去。
而她手上握着的，就是他的手。
他的手微微弯曲着，呈包容的姿势，将她的手裹在其中。然后她细细腻腻地看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却终究忘记了，昨天的自己，曾经哭着趴在他的背上，来来回回不停地喊着。终究忘记，昨天的自己，宛若他的猫一般，肆意地赖着他。
刘家妈妈昨晚守在家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她的女儿，不曾在她面前哭过嚷过一次的女儿，全然信任的模样，依赖着他。甚至睡着了，都不肯放开他的手。
柳柳的建筑学教授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导。李导是个格外严格的人，对自己的学生有很高的要求，除非他觉得你没救了。
徐睿来找柳柳时，她正听着李导吹毛求疵，不停地强调这个地方线条不够分明，那个地方阴影的处理太过浓重…
徐睿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李导瞅着差不多，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了柳柳走。柳柳眼泛泪花地瞅着徐睿，感激涕淋。
徐睿没像平常一样调侃她几句，表情有些严肃，对柳柳说，“高凌，他家出了点小问题。”
“怎么了？”柳柳皱眉。
徐睿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叫她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柳柳问了七爷，七爷摇头，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后来，高凌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家里一笔生意出了点问题。
柳柳三人互相看了眼，说，如果有困难，我们都可以帮你。
高凌挠了挠头发，动作有些粗鲁，像是可以忽略掉心头的感动，然后五大三粗地开口，说晓得了。
临走前，柳柳和七爷在前头走着，徐睿却停在原地不动，然后低声说了句，开始了。
柳柳停下脚步，问她说了什么。
徐睿抬起头，说，没事。
某日，柳柳正咬着笔尖奋斗论文时，接到了未知电话。电话挂断后，匆忙起身，赶到戚安所在的小学去。
然后柳柳绞着汗津津的手指，冲进了老师办公室。小小的戚安躺在老师身旁的椅子上，小脸白得吓人。衣服是换过了的，柳柳这才稍微好过一些。但眉眼却是十足的冰冷，走过去抱起戚安，“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戚安听见柳柳的声音，醒了过来，也不吭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个委屈。柳柳看着心疼，低声安慰着。
老师汗颜，“是这样的，今天孩子们有游泳课。戚安大概是跟班里的男生闹着玩，结果一不小心…掉进了深水区…”
柳柳却是不信的，戚安从小就怕水，绝不可能会呆在泳池边上，于是低头问怀里的戚安，“安安你告诉姐姐，是不是别人推你进去的？”
戚安抽抽搭搭，看着站在一旁的老师，表情纠结。
柳柳肚子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但怕吓着孩子，所以还是压低了声音，“安安你别怕，要是真被欺负了，姐姐给你做主。你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这下明白了，本来指望着找戚安姐姐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惹事的孩子家里有钱的很，得罪不起。没想到这姐姐才是最狠的角色，这下完了，撞着火药桶了。
柳柳听着戚安断断续续外加遮遮掩掩的描述，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戚安脾气好，班里那男生平时就爱欺负她玩。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戚安怕水，恶意丛生，便推了她下水，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柳柳这下真毛了，把戚安放到一边的躺椅上，然后掐着嗓子告诉她，“安安乖，姐姐要骂人了，耳朵堵起来点。”
戚安看着柳柳的表情，懵懵懂懂地点了头。想起来哥哥被姐姐骂的场景，还把被子抱起来盖住脑袋。
柳柳看着戚安全副武装，眼角跳了跳，决定先解决对外矛盾要紧。
柳柳冷哼了声，“老师我告诉你，戚安在我们家人眼里就是宝贝。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孩子交给你们那也是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待她的。”转眼，却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吧，先叫那孩子给戚安道个歉，然后…她家里人会商量的。”
她突然没了脾气，让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愣愣地点头说是。
半个小时后，七爷跟戚家爸爸妈妈赶到学校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柳柳怀里抱着戚安，两个人蜷在小小躺椅上的场景。
戚家爸爸妈妈虽然不满，却也不想惹事，只是冷声告诉了老师，如果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再让戚安在这里受苦。老师满头冷汗。
最后，戚家爸妈接过戚安，七爷背着柳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学校。戚家妈妈满脸慈爱地看着怀里的戚安，稚嫩的脸上还有一抹苍白，落了泪，却极快地拭去。回头看了眼落在身后的两人，“他们会好好的，对吧？”
戚家爸爸点头，“会的。”
夕阳下拉长的影子，于眼前倾斜。柳柳靠在七爷背上，被颠醒之后，也没扭扭捏捏地说男女有别，你放我下去。而是心安理得地靠着，然后笑着说，“是不是进步了？”不再像从前那样飞扬跋扈地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用在意，而是终于学会了忍让，尽管，那将百倍痛苦。
七爷点头，额头上汗水津津，笑道，“是，体重进步了不少。”
-对不起呵，柳柳。
-没能让你一如既往地随性。算是，毁了你吗。
-真是，糟糕。
她却瞬间天真了眉眼，在他背上张牙舞爪，比划着自己今天有多么厉害，“七爷你知道不，今天我觉得我可威风了。把那老师吓的，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戚安的，真的！”
然后，毫不在意地，拿自己的袖子，把他脸上的汗水，一点一点擦去。映着夕阳，高声喊出，“回家咯。”
回家，七爷。
回家，柳柳。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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