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终于有一天老将军目不斜视地盯着远方问道,任由乌雅在自己身上胡乱地缠绕着白布。
“我,我叫乌雅。你叫什么啊?”乌雅停下手来,抬头望着将军深邃的眼,“乌雅,乌雅……”将军反复念叨着,却并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乌雅抿了抿红润的嘴唇,不再追问。“好了。”她有些愧意地放下手去,审视着那些“横枝错节”的布条。
“哼。”老将军不动声色地一笑,乌雅顿时满脸通红,只当是将军在嘲笑自己的医术糟糕,结巴道:“这,这个是给你带来的食物,有点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老将军看着她那副窘态,那张写满沧桑的脸上不由浮出些许笑意来,接过乌雅递过来的一个包的好好的方帕。他打开层层包裹的手帕,里边露出两三个硬邦邦的肉饼来。
乌雅盯着那几个干巴巴的肉饼,赶忙解下自己腰间的牛皮水袋来,“水,将军喝点不?”老将军接过水袋,刚要把肉饼往嘴里送,眼睛一瞟,却看见一边的乌雅正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肉饼,使劲往下咽了口唾沫。
老将军一愣,把肉饼递过去问道:“饿吗?一起吃吧。”乌雅猛地吞咽了口水,毫不犹豫地把肉饼推了回去,坚决地摇着头,“不行,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要吃多点的。”
看着她那张严肃认真却泛着稚气的脸,老将军心中不由传过一阵暖流,他伸出大手,因为常年征战,那双手粗糙却有力,还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把乌雅揽到身边。
他把肉饼凑到了乌雅的鼻子跟前来回晃荡着,乌雅瞬间被那股浓郁的香味给吸引住了,像条小狗似的双眼放着光,身体微微向前倾着,身体随肉饼左右晃动,肚子早就“咕咕”叫开了,这几月的食物可全是从她的口中生生抠下来的,
为了让将军吃的好些,她还在半夜起身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偷偷那几块剩下的肉饼来,整夜忍受着难熬的香味儿度过。
将军笑了,在这片草原上他第一回露出了这与胜败敌友无关的笑,不用背负着血肉的最纯粹的笑容。
他把手上的肉饼往乌雅那微张的口中一塞,乌雅呆呆地叼着肉饼斜着头望向老将军,“吃吧,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了这么多。”
乌雅咽了口唾沫,她那不争气的肚子突然猛地发出一声极响的抗议,她的脸一下在涨的通红,低头大口地吃着肉饼,脸上残留着碎屑儿。
因为吃的太猛,她被那个干巴巴的肉饼给噎住了,在那儿拍打着胸口咳嗽着,将军死命憋住笑,把水袋递回去,“慢点吃,这儿还有呢!”语气中的温柔,似乎是在同自个儿的女儿说话。
乌雅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这才“呼”的一声大声喘了口气,砸吧着嘴里残留的肉味,她见着将军一动未动那肉饼,不由对着老将军说道:“吃啊,这个很好吃的。”
“还要吗?”将军并不回答乌雅的话,有意地逗弄着她,乌雅吸溜着嘴,摇了摇头。将军这才开始慢慢吃着手中的饼来。
他扭头看着乌雅,竟有些怅然,叹了口气放下吃了一半的肉饼,对着自己又像是对乌雅说道:“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后悔过什么,但是遇到了你,我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在履行所谓的忠诚,而是为了君王一己的野心,而毫无道理地发动战争。真的是……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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