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邹先生太过客气了,以后两家应当相互扶持才是。”赵庆明朗声一笑。
“这是自然,以后小婿……还有劳岳丈大人多多关照呢。”邹世仁笑眯眯道。
“哈哈,就是小女以后有劳多加照顾了,她虽是任性了一些,也是自幼捧在手心里的。”赵庆明打了个哈哈道。
赵凉生在一旁听着,明明是两个年过不惑,许是即将迈入知天命岁数的中年男子,一个一口小婿的叫,一个却是笑盈盈的应承,娴熟的不过是家常便饭。
两人虚与委蛇半晌,赵庆明又留了邹世仁吃饭,直至午后,才送了他出门,临了前,两人还亲密无间,相谈甚欢。
“等会儿小婿便着人将礼单再送来一份。”赵府门口前,邹世仁一步一回头道。
赵庆明则含笑应答。
不过才一顿饭的时间,两人竟是亲密的宛如许久未见的亲兄弟一般。
赵凉生跟在赵庆明的身后,瞧着两人惺惺作态,眉目淡淡。
“凉生,今天干得不错。”赵庆明见邹世仁上了轿子,已经没了人影。
“爹的脸面便是女儿的脸面。”赵凉生淡淡然答道。
“真的长大了,知道为爹分忧。”赵庆明蓦然长叹一声。
赵凉生立在一旁,浅浅笑着,午后的阳光烈烈,照着雪白的脸颊犹若指尖白籽玉般,清亮的瞳孔里却是一丝淡淡的不屑。
“余欢这丫头确实不大懂事了一些,爹知道昔日受了一些苦的,但她到底也叫了一声姐姐,也应该宽容的对她。何况,到时候也不过是一顶轿子抬过门的事,这几日爹会叫人好好看着她,以免她再胡闹的。”赵庆明道。
“恩,女儿知道。”赵凉生又是点点头,淡淡笑着,洁丽的似素云院里的菊。
赵庆明欣慰的走了。
赵凉生神色淡淡,朝着一旁吴总管笑了笑,起步,朝着府里走去。
吴总管全程都听在了耳,竟又笑眯眯弯着腰,十分恭敬的模样,昔日他虽也是此番态度,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眸光里竟多了几份献媚之意。
直至赵凉生走远,他依旧笑着,直到看不见她的人影,他才渐渐没了笑意,那一对精明的眸子竟是沉寂,里面还夹杂了一丝丝难以明言的折服。
赵凉生回了素云院,暮晚已经笑吟吟立在一旁。
她握了卷书,便独自走到了院子里的凉亭,靠在榻上,神思倦怠。
暮晚拿了茶水,放在小几边,随身伺候着。
云似锦,清风寡意,不解风情。
“今儿便是素晴的头七了吧,说们要不要帮她准备点东西。”赵凉生幽幽睁开眸子,道了句。
“她不过是个奴才,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免得夫人老爷知道了,不好。”暮晚劝解道。
“也是。”赵凉生再度阖上眸子。
半晌。
“相信吗?这个世界有些人死了,其实魂还在,因为仇恨在心里不灭,便咽着一口气留恋凡尘。这便是佛家里说的因果报应,轮回不止。”赵凉生以书遮着眼,懒懒的说道。
“小姐说是,那便是吧。”暮晚的语气听不出神色。
“素晴之死,初雨恐怕脱不了干系,头七回魂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会儿便叫她晚上在素云院里准备好一桌酒菜,然后三人早早睡觉,也叫她好吃饱了上路,不再留恋凡尘。”赵凉生缓缓道。
“好。”暮晚轻声应答。
赵凉生这才点了点头。
夜渐晚,素云院里早早熄了灯。
主仆三人皆是回房休息。
直至子时,月影遮蔽,赵府内外一派肃静,整座神都安静的犹若一只蛰伏了的兽。
赵凉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赫然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床边一张惨白的脸,眼睛睁的大大的,正看着她,与她不过咫尺间,那人的脸与身子却是奇怪的肿胀,衣衫湿哒哒的,滴到了床单被褥上,赵凉生的脸上,湿漉漉的,带着一丝腐臭味……
“啊!”赵凉生叫了一声,睁开眼睛,原不过一场噩梦。
屋里静悄悄的,暗沉沉一片。
她抹了抹额头,已经湿了大片,暗自叹了口气,正欲合眸。
忽而刮起了一阵风,木门发出一丝“吱吱”之声。院子里,赵凉生望过去一眼,骤然脸色惨白。
一道人影披头散发,滑了过去,瞧不清楚样子。
而素云院里那片绿菊正摇头笑得肆意。
头七夜,回魂夜。吃了阳间富好过天梯。莫回头,莫留恋。若回头,若留恋,阳间婆婆阴间坐,诡事不断夜夜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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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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