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的话仿佛从天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说起,此时我忽然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只觉全身懒洋洋的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欢笑,没有了焦灼,没有了担心,一瞬间我好像已一无所有,却又好像无所不有,不知不觉中我已应声道:“好、好、好。”
“你最近喝过茶吗?”
陈老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不!是在我的脑中,思维深处响起,我只觉得他是我的朋友,我的长辈,我的jīng神导师,而我此时已没有了思想或者他就是我的思想,一个人能反抗思想吗?不能!所以我很诚实的答道:“喝过。”
“喝过普洱茶吗?”
“喝过。”
“是谁泡的茶?”
“顾医生。”
“嗯,那除了顾医生之外呢?”
“我……喝过……”
“那是谁泡的茶?”
“不知道。”
“其实汉语流传好几千年了,有好多词都是后来加上去的,其实是没有用的,比如‘不知道’这三个字,就是没用的,是废话,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说废话,那三个字已经不存在了。是谁给你泡的普洱茶?”
“不……不……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名字,他叫什么?”
“不……”
“他是什么人?”
“……”
“好,我们先不管他是谁,他请你喝茶的时候都干过什么?”
“不记得了。”
“‘不记得’这句话不存在。”
“他请你喝茶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不……”
“他干了什么?”
“让……让我说废话……”
“还有什么?”
“没有了……”
“其实rì记也是一种记忆,只不过是将存储的地方由体内改为了体外,而我们的记忆也可以称作体内的rì记,有没有人动过你的rì记?”陈老再次放缓了语气缓缓说道。
“有……”
“是谁?”
“……”
“动的是哪部分rì记?”
“不见了……”
“rì记不见了吗?”
“丢了。”
“rì记也是一本书,而你脑中存储记忆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图书馆是你的,里面是书也是你的,无论是什么人都没法将你的书从你的图书馆里拿走,他最多只能用其他的书将它掩盖起来,就像是一个糟糕的读者,看完了书之后乱放了事,你现在看看,有没有放乱的书?”
“有……很多……”
“好吧,看来你是一个懒惰的图书管理员。那你能试着从中找出哪本是被那个人放乱的吗?”
“不能。”
“来,我们试着,将书分门归类,按照rì期,按照使用的频率。”
“不……我不能……”
“好吧,那就不动了。回到我们今天的话题,茶,同样的茶,不同的人炮出来的味道也就不一样,而同一共人,泡不同的茶,泡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拿手的茶,比如说我,最拿手的是泡‘铁观音’,我泡的‘铁观音’最好喝,对吧?”
“对。”
“好,那你说谁泡‘普洱’最厉害?”
“嗯……刘玮……”
“刘玮是谁?”
“我的同事。”
“刘玮给你泡茶时干了什么?”
“借书……”
“茶已经好了,喝茶,喝茶。茶能安神,当你喝下第一口茶的时候咱们就会结束这个游戏,同意的话就回答三声好。”
“不好!不好!不好!”
“为什么?”
“刘玮有话留给你。”
“嗯?什么话?”
“徐风袭来花柳折。”
此时,陈老突然沉静了下来,好大一会儿。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当你喝下第一口茶的时候咱们就会结束这个游戏,同意的话就回答三声好。”
“好,好,好。”
“喝茶。”陈老说着端起了茶杯。
我也机械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才咽下,“啪——”的一声在脑内响起,仿佛有根在体内束缚着自己的绳子断掉了,我忽然清醒了过来,思想逐渐控制了自己的身体,而思维重新接管的身体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指挥着后背流了一滩冷汗……
此时我才意识到刚才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陈老催眠了……
“陈老……”我喉咙有些发涩,声音竟然有些嘶哑。身体到现在也还有些颤抖,我很害怕,不只是对刘玮,还有陈老,刚刚的那种感觉,完完全全被人控制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那时,我不再是我,我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个附件,一个工具,或者一个玩具,对于催眠师的命令我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抗,哪怕有过的一丝犹豫也不过是另一个催眠师留下的印记……
陈老对我摆了摆手,“我并没有消除你催眠后的记忆,过程你都知道了,也没有必要来问我了。”
没错我确实知道,我以前真的被催眠过了,而且还是很厉害的催眠,而催眠的人竟然是那个讨厌的胖子——刘玮。
“可是……”
“关于那句话,你也不用问,你问了我也不会说,就算是我说了,对你也没有什么用。”
顾医生大概是觉得陈老有些过分,帮我说道:“陈老,您看,小沈他也挺不容易的,明显是在被人害吗,您就帮帮他吧。”
陈老也不答话,又拿起茶壶,给我们满上,“茶冷了就不好喝了,喝茶,喝茶……”
我在诊所附近的公交站告别了顾医生,我也问了下酒的价格,准备下次还给他,毕竟是给我办事,可他却说那是他对未来师傅的感情投资和我无关,还要多谢我给了他一个溜须未来师傅的机会,我知道,他也是好人来的。
虽然陈老以后并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资料但我对他还有陈老真是十分的感激,至少我知道了我确实被催眠过了,甚至连催眠的人都知道了,如此一来查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而且还让我充分认识到了催眠的可怕。至于“徐风袭来花柳折”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心思考虑了。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那天我应该是和刘玮调班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让他费这么大的功夫来掩盖这一事实。不过还是有些奇怪了,他不是号称有夜盲症的吗?我怎么会去找他调班,就算是没有夜盲症,我和他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到可以拜托的地步吧?还有他既然是一个如此厉害的人,不说别的就凭这手催眠的本事,连顾医生和陈老都自愧不如,为何屈就去当一个小小的保安呢?
我忽然有种小时候帮母亲些择她弄乱了的毛线的感觉,一个结解开了,更多的结又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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