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逆
以淀川为界,西靠生驹、金刚二峰,南临高野群山,位处畿内五国之中的,便是曾在称德朝(孝谦天皇)有西京之称的河内国了。可如今,时过境迁,不仅仅是所谓西京之称已成为过往,近百年来,外有应仁,细川,法华天文等诸多乱象。在内,河内守护田山氏,也历经两田山之乱,木泽长政和游佐长教把权,被三好氏驱逐等,内外具忧,早已是民生凋零,国力江河日下。今日的河内国,与畿内其他诸国一般,大不如前。
可即便如此,名门三管领却也非徒具虚名,守护田山氏在细川晴元的数次召集之下,哪次不是军势浩大。只可惜,擅权者未必知兵事。多年来与三好氏数次交锋都是铩羽而归,家督重臣甚至一度被驱逐出河内流落近江。当然,对于田山高政而言,已经是过去式,现在他便要一雪前耻。
饭盛山城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南北朝时期(日本),然而饭盛山城为人所熟记确实在几十年前。当时田山家中的权臣木泽长政就是被委以饭盛山城之主,而在他把持田山家实权的数十年之中,饭盛山城一直作为河内的中心存在。当然,那时的饭盛山城也不过是河内的行政中心,与之后畿内的中心无法相提并论,但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时隔如此之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当田山高政再次走入饭盛山城的本丸,眺望远方,不禁感慨。
饭盛山城对于田山高政而言也有着特殊的含义,是充斥着往昔回忆之所。因为饭盛山城正是木泽长政的居城,遥想当年田山氏被木泽长政与游佐长教把权,田山父子名为主君,实则寄人篱下。堂堂名门三管领,却要看家臣脸色。每每念及至此,田山高政都恨不得啖其血肉。不过木泽长政早已亡故,而游佐长教也被自己暗杀,此刻的河内依旧在他田山高政的手中,现在需要的,就是将游佐长教的女婿三好长庆也同样打入地狱。
“殿,安见美作(安见直政)已从交野城出阵,渡过淀川进入东摄(摄津东部),可是据物见回报,此时三好氏西摄的军势已经往返,怕是会不期而遇,是否需要下达新的指令。”说话之人是名年迈老者,此人苗字饭沼讳康赖,是侍奉田山植长和田山高国两代家督的奉行人,也是田山高政身旁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
“不必。”田山高政面容冷淡的说,安见直政,哼。
“是。”田山高政的心态,饭沼康赖岂能不知?只是在安见直政助田山高政消灭木泽与游佐的残党之后,田山高政就以各种理由削弱安见直政在家中的威望和实力,长此以往恐生乱事。
“我知你心中所想,但我才是河州(河内)之主。”田山高政对于权臣的厌恶,完全深入内心,但也并非将所有理智吞灭:“左卫门。”
“在。”游佐左卫门大夫高清,原游佐家的家臣,在游佐长教被害前就已经投入田山高政麾下,可以说暗杀游佐长教,他也有一份功劳。
“你带几人去将淀川周围的情况了解清楚,若是兵力悬殊就让安见美作先行待命。”田山高政清楚,此次包围网是细川晴元谋划,公方足利义辉一手促成。可现在的细川也已今非昔比,谁人会甘心在其后,保存实力也是很重要的。
“是。”相比于饭沼康赖,这位游佐高清的想法就简单许多,就是按照诸君的吩咐办事。
“殿下英明。”饭沼康赖见田山高政由此决定,还是感到欣慰,先主在天之灵必会保佑田山氏武运昌隆,可是即便如此,饭沼康赖隐隐还是感到不安,却也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事实上,此时的安见直政已经与从西摄来的松永久秀援军对峙,河内交野城位于淀川东南,临近山城国。作为交野城的城主,安见直政可说是替河内把守门户,何为门户?
因为河内除了西北部临近和泉,其他地区皆是临山。而交野正是处于山城,摄津,大和此三国相邻之地,是河内进京要道,自然是门户。可这门户现在掌控在安见直政手中也就是柄双刃剑,即可伤人,反过来也可以伤己,而田山高政并非唯一明白其中道理之人。
畿内的动乱一触即发,而在淀川北岸的善胜寺却毫不受影响。原因是善胜寺是所属是净土真宗大谷派,比较通俗称呼就是一向宗的分支,毕竟一向宗的本山(总部)就在摄津。而因为善胜寺是附近少有供奉观音的庙宇,所以香火也算鼎盛。
可今日不同,善胜寺寺门紧闭,十数人。屹立与庙门之外,无论是着装与兵刃都不难猜出他们旗本武士的身份。但善胜寺仅是一座小庙宇,怎么会陷入如此戒备之中呢?原因就是在其中的人。在善胜寺右侧的禅房之内,已经几人在内闭目养神
“父亲,三好家的使者来了。”随着门外的声音响起,禅房的门被推开了,在一人的引领下,走进屋内。
“在下三好家池田八郎三郎胜政见过安见美作守。”来人,自然就是池田八郎,而被胜政称为美作守之人,自然就是交野城之主,田山氏现在的两大支柱之一的安见直政。
“原来是长庆公的爱婿。”池田胜在在畿内也算是略有薄名,当然并非是以前的武名,而是三好长庆女婿之名,对此胜政也是微微一笑,并不做计较。反倒是安见直政此人让胜政有些兴趣,他身着棕色华服,双手平放,额宽鼻挺,浓眉大眼。若仅看面相,必定是有所成就的人。可是眉是浓眉,眉梢往上,胜政身处信息爆炸的时代,无意之中也曾接触过相面。其提到过眉往上之人,必定自尊心过强,为人比较自傲,若放在别人身上胜政也许不会信,但安见直政的话,那就确实有几分道理了。
“虽然我对长庆公仰慕已久,但是现在敌我态势分明,作为长庆公的女婿,约我在此地见面,想必也是有要事吧。”
“既然美作殿开门见山,那在下也就不必绕弯了。”这安见直政果然是传闻之中一般盛气凌人,恐怕也正是因此,所以最后才难以忍受田山高政的指手画脚。想到出使之前,与松永久秀等人做的计较,胜政已经心中有数:“在下此次前来,是希望美作殿助鄙上一臂之力。”
“哈哈,以三好氏今日畿内霸主之地位,还需我这河内豪族的助力吗?”安见直政看向池田胜政的眼光更为轻视:“何况,今日我乃田山氏臣属,又岂能做通敌之事。”
“怕只怕美作殿事事以田山氏为首,可别人未必领情,到头来还得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胜政调侃的说着:“或者说,美作殿已经准备好了成为昔日的游佐守护代(游佐长教)第二。”
“放肆!”“无礼!”胜政两句话就将安见直政身边两位家臣撩拨起来,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
“都坐下!”安见直政见家臣愤而起身,呵斥道:“无礼的是你们。”
“是。”
“见笑了。”安见直政心中也有火,但他更清楚目前的局势,他只是傲气并非愚蠢:“不过,如此挑拨离间,未免有些拙劣。”
“其实在下说的话,是真心还是挑拨离间,美作殿都十分清楚。”见状如此,胜政笑着从怀中掏出书信:“请美作殿过目。”
“既然有书函,为何不直接拿出呢?”安见直政接过书信,还不忘看向胜政,开口询问。
“这是在下自作主张,想要见一见美作殿的气量。”
“哦?那么你看出什么了吗?”直政并未将书信打开,反倒是饶有兴趣继续问。
“当然,确实是非同一般”说着,胜政额首低语:“而且绝不是一城之主的气度,要更在其之上。”
“不是一城之主,更在之上,你倒是句句不离挑拨啊。”说完,安见直政就打开了书信,而胜政则是微笑以对。而这微笑,则是因为来自于安见直政刚刚的表情。就连安见直政自己都不知,唯有身处对坐的胜政看的最清楚,在胜政夸赞他气量之时,安见直政的眉尖一挑,心中定然是有所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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