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圣殿。
建于地下的十字之城向着不会显示它金红sè明芒的单调天际彰显着它孤独的威严。传承自六千年前的古老组织,如今闪烁的仍旧是如同黄金樱花树一般历久弥坚的冷漠目光。
从上空俯瞰,在地下空间中的十字之城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忘记他们的存在价值,而这种最为极端的价值主义所带领的十字旅团的jīng神,便正会在每一代十字旅团总座之上达到极点。
暗金sè点缀的圣堂由空气中流动的奇异光点提供着光线,落座于紫衫长桌一段的是一个看似年轻很小的小女孩,端坐在长桌两旁的则是全身笼罩在黑衫中的人影。宽阔的长桌的另一端,则只有一道刺目的人形。
亘古冰山一般的蓝sè长发,冷酷地释放着寒意的单片眼镜。在圣地祥和的气氛中尚不明显,但一旦与这周围的冷漠产生了共鸣,就会用传承自血脉中的冰冷将自己威立于这片空间的主宰。
南哈特·伯恩·卢比斯坦久久地望着另一端的那名褐sè长发的女孩,但是对方却仍旧将安静的目光作为他极寒注视的反shè。
“看来我一开始低估你了,乌里卡小姐。”南哈特说道,“恕我冒昧——吉格蒙特阁下,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呢?”
乌里卡眨着和她姐姐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分圆润气质的眼睛,温和地回答道:“以卢比斯坦大人的智慧,难道想不出答案么?”
南哈特扬起了眉毛,然后缓缓地点点头。
“这件事也没什么。”乌里卡有些令南哈特意外地说,“姐姐并没有接受传统的保护祝福魔法的加持,所以,即便将姐姐已经登任当代总座的消息说出,也不会发生什么。”
南哈特点点头,“这真是出人意料啊……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黑sè之翼已经名存实亡,那么反抗者组织岂不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乌里卡微笑地摇摇头,一双小手颇显老成地叠在一起,“谁又能够确认黑sè之翼已经名存实亡了呢?无论是我们工作人员的推演还是计算机的模糊运算,都告诉了一个我们最为可能的答案:黑sè之翼将会超出我们的控制。它将会成长为一个甚至超过大地神殿的怪物——如果我们坐视不管的话。”
“坐视不管?”南哈特冷哼一声,“你们可不要忘了,你们难道真的在之前坐视不管了么?黑sè之翼的崩解,也不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们内部的叛乱。我发现,你们一直在做无用功……这点你们的决心甚至不如飞花院。”
时间的沉默稍稍长了一些,对面的黑暗投shè来了几束充满敌意的目光。但是南哈特凌然充满寒气的目光将这一切都反照回去。
“您来这里,并不是想与我们讨论飞花院和我们孰轻孰重的问题吧?如果那样的话,一道传信足矣了。”
南哈特目光中的凝重终于多了几分,“决定一个组织对奥西利亚的影响力,最有分量的筹码便是封印石。受到了什么威胁,只要说毁掉封印石放出那个黑魔法师,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多么有效的战略武器啊!呵呵……眼看大地神殿就要坐拥两枚封印石了,我不相信你们能够沉得住气——想必最近的传言已经溜到了你们的耳朵里了,我可以确认地告诉你们,大地之主确实时隔万载再度显示了祂的神迹,大地神殿的凝聚力在一时间恐怕会达到一个恐怖的高度,加上后黑sè之翼的隐患,奥西利亚,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平静了哦?想要下一步什么样的棋,你们最好事先想好。”
“奥尔卡在什么地方?封印石暂且在她的手里吧?”乌里卡并未发言,而是坐在两旁的一名面sè有些姜黄的男子。
“韩立泰——”
“在她手里又如何?大地神殿定然会倾力保护她,说不定还会将她捧成神殿的一块宝呢。”南哈特斜了一眼韩立泰,“不过,照这么说,强夺也是唯一一个比较现实的出路了。”
乌里卡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平和的目光顿时露出了令南哈特都有些心惊的凌厉杀气,“那么,为什么传承着通灵师血脉的卢比斯坦大人不去借助圣地的力量,而是寻求我们去做这样一比肮脏的买卖呢?”
“我们根本不在乎一两块封印石,我们只是不想让封印石落在大地神殿的手里,哪怕是落在你们十字旅团也说得过去——陛下安排我做这件事情,是不想脏了圣地的名声——你们必然不会在乎这些吧?”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乌里卡微微眯着眼睛,流露的寒意丝毫不让卢比斯坦。
南哈特露出了玩味的微笑,也未见他做出什么动作,面前的空气便忽然浮现出一层冰蓝sè的霜气,在蓝白sè的雾晕中,一个被道道冰链锁住的小男孩若隐若现。
“魔皇?!”
“现在还不是。”南哈特收起了jīng神火焰,“等到他是的时候,就不是说几句话的问题了。”
“奥尔卡真的把她的孪生伙伴复活了……”
“这次我们稍稍占据了一点主动,飞花院和我们都会动手,如果你们愿意加入的话,把握就大了许多——之后封印石**,就看看你们各位了。”
说罢,南哈特看也不看其他人的脸sè,直接站起身转身便走。
“雨燕!”乌里卡厉声道。
站在韩立泰身后的一个黑衣人顿时向前一步,清脆的点地声响彻了这间厅堂。骤然加速的速度让她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了一张极富英气的脸。将将齐发髻线的火红sè短发和额间的防风镜就已经可以推断出她是一名武者,但是右手以一个极为嚣张的姿势握着的齐身高的长杖却给这名武者带来了不少的魔法师气质。
南哈特顿住脚步,周围的轮廓因为冰之jīng神力而产生了微微的模糊。
“夏琪。”韩立泰安声道,“这次你就以飞花院的身份加入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命令中吧。这次任务之后,你就可以返回飞花院了,我们也不再欠飞花院什么了,毕竟那双魔族之翼的被毁坏我们也有责任——”
被称作夏琪的女孩“啪”地一声举起左手,韩立泰的声音停住了。
“那就说,”她的声音也如她外貌一样高亢而凌厉,“此战之后,我与老师便不再为友了?”
“……也许吧,飞花院当初是那么看重你——”
“——一派胡言,”夏琪背对着韩立泰冷声道,“若他们真的看重我,就不会把那个才仈jiǔ岁的夏琪·斯威夫特,作为定金来换取你们从山里挖出的那双魔族之翼!”
“我——”
“我与十字旅团,非敌非友,不过,还是要感谢韩立泰老师这几年对我的栽培,虽然我压根就很讨厌我这一身所谓的力量。别过!“
旋即她径直走向了南哈特,不卑不亢地对着他行了一个单调的军礼,紧接着便继续沿着刚才那条标整的直线走出了十字神殿中的圣堂。
南哈特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谎言”二字。
他看着这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一幕,牙齿微微错动着,仿佛在咀嚼着这一步不明所以的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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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平稳地静止悬空于天际的能力,基本上只有四级力量经验能够给予你这种资格。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一次大地神殿竟然会倾尽其全部的尖端力量,足足近二十名四级强者在天空中围成了一个圈,而在稍低一些的地面上,数百名大地骑士团jīng锐中的jīng锐严阵以待。
统一的白sè着装中,一身红衣的尤利西斯二世显得尤为醒目,他眉头紧锁,狠狠地望向天空的一隅,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的几个学生在另外的几名大地神殿四级强者构造的力场中平稳地站立,站在最前方的凯莉仍旧冷静地翻看着自己的笔记,透过那双水晶镜片的眼神比前方的尤利西斯二世显然更为冷静。
“您还是低估了翼魔双子之间的jīng神力量了,老师。”凯莉合上厚厚的笔记本,再一次提醒道,“再说,飞花院也好,圣地也好,根本不会想到我们会jīng锐尽出。即便我们分散力量凝神感受周围的一切事态波动,也不会落入下风。老师,您就分散开吧,若是让谁看到我们这样的阵容,反倒对我们不利。”
再次的提议凯莉已经做好了没有回应的准备,但是这一次,显得有些僵硬的尤利西斯转过头,深深地望了望他的每一个学生,随后扫视着那一片寂然无声代表着大地神殿最为锋利的刀刃的jīng锐。
“我们并不担心他们的力量,但是我不敢保证没有这样的阵容,我们是否还能够无损地挡住那位曾经的军团长。奥西利亚即将面临大变,你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尽可能地保留下来——我肩负着你们未来命运的责任,这点无可逃避。”
尤利西斯二世的话音刚落,凯莉就闭上了眼睛,待她睁开的时候,目光中已尽是决然之sè,旋即她轻动力场,伸手轻轻在尤利西斯而是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样的一个动作在她的同学看来,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安慰老师的动作。师姐的每一个动作微元中,都没有透露出任何一分一毫的力量波动。
尤利西斯二世转过身,脸上残留着挣扎的表情,他向每一位大地神殿的战士们呼道:“格里高利,将我们的战士们分成八支分队,八个方向互相间隔两千米,完成后以一致速度向东方推进,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够让封印石落入圣地,更不能是飞花院和十字旅团的手里——命令!”
遥遥站在另一端的冰之圣骑士,大地骑士团团长格里高利用目光回答了教皇的命令,在大地神殿高层已经确认的临世天使带来的神意降临世间之后,整座大地神殿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狂热而恐怖的状态之中,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再度将大地神殿引向了曾经的辉煌。
凯莉紧紧绷住的脸颊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身形一软就要摔倒,她的一个男同学急忙托住了凯莉。
“送我回去——我现在感觉很不好……废话,还没有那么夸张……”
学生之中的焦虑和慌张已经被周围开始整齐划一行动的骑士们的行进声所掩盖,站在上空的格里高利二世有些茫然甚至陌生地望着自己的学生们,也是下一代大地神殿高层的预备员。
“我——我把我的时代,送给你们。”他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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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行者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这一个大气压中的速度极致,风压带来的阻力和他的加速度与质量的乘积的代数和已经为零,无论如何继续加力,周围如雾一般变化的景象也不会继续模糊了。
“疯子!!混蛋!!!——”他冲着面前的天空咆哮道,音波也被他的身形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零落的钢琴曲闪动在他的耳际,那是jīng神力极度渴求进阶的低语,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凝神,他已然无比强大充盈的jīng神力就将会突破新的一层瓶颈,打开一个jīng神世界中的新的台阶。
如果那样的话,他的jīng神力就可以干预周围无处不在的风和水元素,突破这一片世界带给自己的冷酷限制。
只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太过巨大——他之所以选择如此的原因,也同样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代价。
力量又一次成为了甜美的诱惑,也再一次成为了痛苦的邀请。
创世之初,偷尝了智慧之果的人类,在面对那象征着强大和原罪的鲜艳果实时,是否也有过同样的犹豫和挣扎呢?
周围透明的空气忽而变得模糊了,道道细碎的灰芒铺洒在了这一片平淡无奇的土地之上,他的身下是一片片平淡无奇的丛林,此刻却也隐隐约约带上了一层灰暗的雾霭。
他感到了一种恐惧,感觉那双湛紫sè的双目正在这无数灰雾的缝隙中用毫无温度的目光注视着他。
“真是混帐!!——”巨大的jīng神之火像一朵蘑菇云一般在平地轰隆而起,独行者愤怒的咆哮声响彻了平原。他毫无保留地释放出了自己的全部jīng神力,前方的灰雾已经浓郁到远远超出他所能够理解的范围,作为四级顶端的他,都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不是来源于战斗中的死亡,而是来自于命运的jǐng告。
冰蓝sè的闪光在南哈特的眼中凝聚成了一点,旋即,一点至纯的黑sè出现在了这一点冰蓝sè的zhōng yāng,仿佛是瞳孔之中的又一双眼睛。
悠长的啸声从无声中传来,没有间隔,没有停顿,便是一道从亘古之中流露出的野xìng呼唤。
铺天盖地的灰sè迎面扑来,吹散了垂落至地的冰sè长发,冰之jīng神在面前那一团厚重的灰暗来临的那一刻骤然展开。在无尽的呼啸声中,蓝sè长发的束带瞬间崩断,眼畔的单片金sè眼睛登时炸碎,极度明亮的jīng神之光如同从太阳中抽出的丝线,以瞬移般的运动形式,以南哈特为几何中心,形成了一片正八面体的轮廓。
冰莲转瞬间形成,继而毫无间隔地扩散,瞬间充斥了整个正八面体。不到半秒钟,已经完全成型的蓝sè正八面体就完全取代——而不是掩盖了南哈特的人类身体。
以近乎实质化的jīng神力再造身体,这是jīng神力已经完全成型的标志。而将jīng神力真正地化为实质,那意味着已经超过一般力量标准的五级。
jīng神化为的正八面体面对着直刺而来的那已经化为黑点的翼魔,在一阵痉挛般的扭裂声中,正八面体变幻为了超现实般的奇型集合体,在突出的四枚顶点之上,冰与火的灿烂在太阳一般的亮度中完全升华,四道足以烧穿空间的jīng神之力拧成一股,在似乎是无数凶兽的啸叫声的伴奏里电shè而去。
而另一端的黑sè,也在这一刻发出了将空间震裂的嘶吼。身下的大地绽开道道龟裂,南哈特下方的山峰在无数极端的音波中纷纷崩塌,巨大的山崩用棕灰sè的土壤覆压了一切绿sè,生命的低微呼唤早已无法听见,只余下即将相撞的生命最强音。
周围的灰sè刹那间清晰,那是一切的灰sè都涌入了这个似乎没有体积的奇点。炸散的灰发终于在距离中展现出了终于应有的立体感,零维度的幻觉终而消散,但在极度的加速中,本应扩散百米的千翼斩却只有翼魔前方那短短几米。
灰光的核心和蓝光的核心终于相撞,没有时间意义的这一段中,第一次碰撞就将一切空气和蕴含其中的元素排斥一空。
第二次碰撞的波动,冲散了天际的云层,地面的土层被轻易地削去了数十米。
第三次波动,已经再也没有承载起波动能量的介质,于是那占据了总能量大半的波动能量交换了波源,蓝金sè将一切光辉通话的蓝芒吞没了灰sè,而灰sè中带着墨sè纹路的灰sè能量爆发也掩盖了一切灰sè。
“……姐姐……”
“……不是姐姐,斯乌是哥哥。”
眼前足以烧穿晶状体的蓝光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温暖的白光,一切几天前留下的伤口、内心的痛苦都荡然无存——莉莉丝的结界破碎的那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中,斯乌伸出了自己jīng神的触角,化为了一双与她一模一样的小手,拉住了奥尔卡。
“……不对,奥尔卡是姐姐。”
“斯乌……斯乌——斯乌!!——”
没有痛苦,也没有重逢的喜悦和再度分离的怅然和悲痛。一切都被净化,一切都被双子星协律的荡漾所荡涤一空。
蓝光与灰光在真空中以自然的溅散方式散去,继而被回涌而来的狂风所冲散成凌乱的随机图像。奥尔卡和南哈特都倒飞百米,站定的空间顿时振动起了无序的波纹。
斯乌的注视下,奥尔卡的一切伤势都已经被净化,此刻背后展开的双翼和四肢脸颊释放的魔纹光芒间,透露出的是超出一切情感极限的绝对杀意,南哈特对周围人的jīng神掩护终于无法支持,飞花院和十字旅团的四级强者有些狼狈地在空中现形,雪姬和雪清痕带领的飞花院jīng锐力量、十字旅团第四旅团长萨瓦西和另一名从未谋面的旅团长带领的十字旅团力量。
而离南哈特最近的一人,全身笼罩在同哈尔模尼亚一模一样的深sè罩袍之中。但是这样的黑sè不同于他那种红到极致的黑sè,而是一种绝对的暗,似乎是一片不会反shè电磁波的理想黑体。这样的黑sè让奥尔卡想到了曾经他们所拥有的吞噬生命的半灵体“影士”。
看来这一位,就是十字旅团新任的总座。
这样的阵容和安排,毫无疑问要比格里华帝国的四级强者有威胁的多。但是片刻前斯乌在封印中的回应,则让奥尔卡抛弃了最后一丝顾虑。
“怎么可能,她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伤愈?”总座在南哈特身边悄声道。
“这种事情不是现在考虑的。”南哈特的目光也有些凝重,“封印石还在她手里,外界的攻击不可能破坏封印石——全力以赴干掉她,这次她是以命相搏,如果想死的话就给我保存实力。”
仿若是一片二维空间的千翼斩黑sè刀刃横在奥尔卡身边,曾经的短发不知何时在极度释放的魔族气息中化为了虚幻与真实交错的银sè长发。在亮银sè的背景间,紫sè双眸中旋转的五颗瞳孔已经迅速到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sè。
“把斯维尼还给奥尔卡。”奥尔卡悬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之上,向着南哈特伸出手去。
南哈特只是微微扬起了头。
“你们亲手放弃了,奥尔卡这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人族的怜悯。”奥尔卡用空灵梦幻的声说道。
南哈特和总座一齐挥下了手,十名完全的近战强者一瞬间化为了深sè的黑线,瞬息间扑向了奥尔卡。
“啊啊啊!!——”
厉啸声刹那间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掠向奥尔卡的每一位强者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以奥尔卡为中心,无尽的灰雾再次将空间化为灰sè的世界,而在这转瞬间的雾霾中,一道透明的光路震断了一层层空气,在气压的哀鸣声中直扑南哈特的面门。
“jīng神冲击?!”
“竟然对通灵师用jīng神空间这一招??!!”
“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是她强大,也会出这种蠢招?!”
但是没有一句这样评论,来自于南哈特。
转瞬间,jīng神本体再度覆盖住了南哈特本人,但是逐渐加速的jīng神冲击仍旧在他退开的一瞬间前命中目标。
当机立断,南哈特果断放弃了继续完成jīng神之体的步骤,双手闪电一般地在眉心前结出了几个法印,完全由jīng神力构造而成的法阵瞬间层层相叠,形成了一面泛着蓝光的纯平镜面。
来自奥尔卡的jīng神冲击并非只是一瞬间的作用,光滑的jīng神反照镜面顿时扩散出了细密的裂纹,清晰的断裂声中,反照镜面终于崩溃,而此刻尚离jīng神本体的完成还有一瞬间的时间差。
“停!!——”
jīng神之火瞬间笼罩了他周围几十米的空间,总座早已被冲离开去,但是jīng神之火的高温仍旧令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哗啦哗啦——
玻璃破碎的声音一直持续着,纷纷扬扬的光点从jīng神之火中掉落出去,每一个人都骇然地望着这声势浩大的场面——这难道是真的是由两名四级强者能够制造的么?
jīng神之火渐渐散去,南哈特单手捂着自己眉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滴落的血珠瞬间在空气中冻成了冰柱,随后散碎为细碎的粉末。
南哈特的另一只手指向另一方,指尖剧烈地颤抖着。空间中的一个jīng神之茧已然裂开,昏迷中的斯维尼正躺在其中。
奥尔卡的千翼斩微微抬起,空间中又是一道细微的裂隙。
她的身影微微地模糊了,旋即消散。
“雪姬!!——”
白sè的身影在闪烁间也失去了形态,闪电舞动而起,在无形的灰芒来临之前撕开了南哈特的jīng神之茧。
千翼斩斜切而出,迎向了雪姬素白sè的影子。
白sè的蝶翼瞬间染上了一道血红,但是终究没有碎裂。
jīng神之茧化为纷纷扬扬的雪花散去,雪姬反手收回了刀刃,一手锁住了斯维尼的咽喉,另一只握刀的手已经贴在了斯维尼的脖颈。
“妈妈!——”
脱离了jīng神之间的斯维尼缓缓清醒过来,白皙细嫩的脖颈上毫无生命气息的冰凉温度瞬间将死亡的厌恶味道融进了斯维尼的jīng神中。还是一个孩子的他顿时慌张起来,下意识地试图推动着,但是又怎么可能推动飞花院黑暗领主雪姬的手臂呢?
“斯维尼!”奥尔卡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手中千翼斩的刀刃缓缓落下了。
“交出封印石。”雪姬冷冷地回答道,手中闪烁着璨sèrì芒的顶级短刀“rì蚀”的刀背蹭着斯维尼的脖颈。她背后的伤口缓缓流着血,她身边的雪清痕有些骇然而慌张地望着姐姐背后的伤势。
“妈妈……妈妈!——”
“斯维尼,不要慌。妈妈马上就来救你。”奥尔卡温和而紧张地看着斯维尼说道,“这个抓着你的姐姐,很快就会把你松开的。闭上眼睛,斯维尼,先闭上眼睛。”
“妈妈?闭上眼睛……为什么?”
“快点!”
看着闭上眼睛的斯维尼,奥尔卡缓缓沉气定身,周遭的空气中顿时闪烁起小小的电火花。
“这是你们逼我的,人族。”奥尔卡的表情并未有多少愤怒,只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认真,“你们不该用,永远不该用孩子,去威胁一个母亲。无论那个母亲,来自于任何一个种族。”
“天啊!你疯了!!——”南哈特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指,指着发出着奇异能量波动的奥尔卡,“你,你想强行觉醒五级力量?!你会毁掉一切的!!!”
“所以放开斯维尼。”奥尔卡继续渗透着这样的力量波动。
“放开他。”
陌生的声音。
从来没有这样的声音或是气息出现在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战场,甚至连南哈特都没有觉察到有这样一个人渗进了这片空间中。但是此时此刻,事实已然告诉了他们真相。
“雨燕!你在干什——清痕?……”雪姬猛地转过身去,刚刚想要斥责负责那片区域的夏琪·斯威夫特(Swift,雨燕之意),但是她更看到了被一条条闪烁着魔法光芒的沉重锁链所紧紧禁锢住的雪清痕。
奥尔卡强行激发第五晶核的搏命之举终于中止了,但是仅仅是这一段的时间,强烈的力量内压缩就已经让她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乐迪安?你——你怎么在这里?”
曾经的黑sè之翼秘书长死死箍着正在挣扎的雪清痕,但是在黑sè之翼的那一战之后jīng神空间已经错乱的她的力量反而出现了异常的增强,此刻的雪清痕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大人!!——”她用jīng神之海中最后一丝清明大叫着,“不要手下留情,不要顾此顾彼,想要去杀谁,想要去恨就去做!!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有胜者能够定义他们!!周围——每一个,每一个人都该死,杀掉他们……撕碎他们的尸体——恨和爱一样,都是干净的东西……”
奥尔卡的千翼斩猛然抬起,正好打偏了南哈特突如其来地向着乐迪安释放的jīng神冲击。
“啊!——”
锁链骤然收紧,雪清痕发出了一声惨叫,清晰的骨裂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放人就真完了!!那是个恶魔!雪领主不要松手!——”
“大人……这个,替我收着,记得——”
下一秒钟发生的事情令每个人都预料不到,乐迪安松开了束缚自己的锁链,向奥尔卡猛然抛出了一个闪光的东西。奥尔卡下意识地接住,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斯维尼。
就在奥尔卡恍惚的一瞬间,橙sè的烈光再度湮灭了每个人的视线。当他们的jīng神和视野刚刚能够看清楚面前的一切的时候,他们看见披头散发神情中带着癫狂与平静的乐迪安伸出的爪子一般的右手,刺进了奥尔卡的身体。
但是没有一滴鲜血溅出,乐迪安和奥尔卡相接触的那一部分,仿若是一道光的融路,无数纤细的丝线从这融合之处散开,包裹住了她们手边的斯维尼。
“这是……”
“第二个纯净的灵魂。”
声音直接从南哈特的心口中响起。
“大人,告诉我这些的,可是丽萨那个小家伙呢……死了还要告诉我这些,真是对您忠心耿耿啊。恕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效劳,这枚戒指,本是我想送给弗朗西斯那个小鬼的……以前总以为是个游戏,没想到啊,我真的喜欢上他了?真是段抹不去的孽缘呢——现在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如果您还想着过去的话,就留着这枚戒指吧……”
轻盈的破碎声轻微地在奥尔卡心中响起,奥尔卡看着清明和睿智,也有记忆中的调侃和肆意的光回到了乐迪安的眼睛里面。披散的长发和肮脏的病号服也幻化为了曾经整齐而古怪的金橙sè长发和整洁的黑sè之翼军官制服。
一切依旧在回归,金橙sè的光点包裹住了乐迪安的全身,随后逐渐消散。
莉莉丝的第二道锁链在橙sè的光点附着中发出了尖锐的惨叫,破碎、消失。
“仇恨没有什么,既不代表着羁绊,也不代表着zì yóu——和爱一样,那也是一种荡涤和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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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质感印在了奥尔卡的手心,待她再度将注意力放在已经散去的橙sè的生命之光前时,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数十名大地神殿的顶尖强者围成一圈,尤利西斯的红莲落神枪直至着南哈特的后心,格里高利的寒冰破魔枪点向了十字旅团的总座。
“真是一个好机会呢。”尤利西斯的声音有些沉重,“多少熟悉的面孔,从明天开始,便只能变成了回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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