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地球人寿命的延长、受教育程度的提高和技术的进步,军队管理普遍扁平化。为增强火力,提高持续作战能力,基础单位班组的成员数量大幅增加,这种安排直接导致高级军官数量减少。对很多军人来说,校级军官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扩编后猴枣突击队总兵力近四千人,装备jīng良,李季孟凡海军事中校任大队长,略微有些屈才;田蔡儒渊技术中校任副大队长,刚刚好,因为他的军事指挥水平只勉强达到上尉标准。联邦军充分吸取历史上的教训,现有cāo典有效避免了一些科班出身的军官在枪林弹雨下惊慌失措导致执行部队伤亡惨重的情况,经验丰富的军士长在作战时的权限大幅增加。现代战场rì益高技术化,需要面对的危险也越来越多。每位军官在入职前都会测试军事、技术和后勤等三大能力,以确定不同时候的指挥权限。
扩编后的猴枣突击队立刻投入紧张的训练之中,以免大战时配合失灵。军医班直接隶属于大队部,拥有军医二十人,救护兵则每个班一名。卓维安没什么事,反应快,穿着VISS17AM奔跑速度可以跟顶尖高手相媲美。如果说他是敏捷的兔子,那卡哈尔就是一只笨拙的乌龟,不过突击队上下从没有放弃博士的想法。军团总部曾想将卡哈尔调去战地医院工作,被李季孟凡海和田蔡儒渊严词拒绝。对突击队上下来说,博士是个宝贝,数次将大量的官兵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再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什么时候会轮到一位经验丰富毕业于名牌医学院的博士上战场?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跑得慢点就慢点,大不了派几位跑得快的肉盾保护,突击队不缺肉盾。可怜的卡哈尔心软,无法拒绝曾经相处数十天的队友们热切的目光,只好答应。
虽然突击队不缺肉盾,但两位大队长充分考虑过后,还是将七人组调派到一起,让五位前jǐng卫负责护卫军医班,其中萨斯兼任医护兵。其他人没什么意见,一是熟人能配合得更好,二是秦华胜和况联涛均运动神经发达,“猛男”和“水兽”不是说说,跑得快。萨斯是沾六位同伴的光,他这人实在不适合当战斗兵。罗梅罗和况联波相处了几个月,逐渐找回来自信心,现在过得不错,数学世家的人不可能完全没有数学天赋,只是他以前被亲友压得抬不起头来。考虑到将来需要转移,田蔡儒渊决定好好保护有爆破能力的官兵,以免在奥雷尔山被憋死。
说到奥雷尔山,阿维斯陀军团高层看到武良军事基地无法守住,决定放弃,二十军和基地守备部队逐步向奥雷尔山及附近一座更大的山辛格尔顿山转移。伊苏兰军团知道二十军有断臂的勇气,没有狂追不舍,只向苏亚雷斯市方向压迫。对他们来说,只要将法利森家族的军事力量全部赶进无人地带便是成功。金星不是木鱼星,拖的时间一长,撤退部队将完全丧失作战能力,人是铁饭是钢。
敌人没猜错,粮食现在是阿维斯陀军团和苏亚雷斯市jǐng卫队后勤部最头疼的问题,近400万张嘴需要应付。军人消耗大,100余万部队的食品消耗可以跟300万平民相媲美。换句话说,后勤部门需要解决600万人的肚子问题,着实愁坏了。苏亚雷斯市的粮食战前勉强能自给,大战过后,农业公司受损严重,阿维斯陀军团主要依赖武良军事基地的库存。武良基地被毁,现在只剩高能军用食品了。叛军现在控制的范围大,技术人员众多,很快就能恢复数座巨型农场的运作。阿维斯陀军团不行,奥雷尔山和辛格尔顿山都没有相关的生产设施,即使有,也需要占地方,敌人的空军不是瞎子。二十天——如果二十天之内木鱼星不拿出解决办法,阿维斯陀军团和苏亚雷斯市jǐng卫队将不攻自溃。
压力越来越大,七人组决定抽时间开个小会,地点当然是卡哈尔的办公室——五位jǐng卫级别不高,只有博士有办公室。有趣的是,这间办公室就是卡哈尔和卓维安以前的办公室。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结果。卓维安烦了,拿出苹果逗贝贝,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摇头,看到贝贝一把抓住苹果美滋滋地坐着啃之后更无语。秦华胜有些不悦,训道:“你有点正行好不?现在绝大部分官兵都没有苹果吃,你居然拿着难得的福利喂考拉,太过分了!”
“要不你把苹果从贝贝手里抢回来?”卓维安挪揄道:“抢回来就是你的了。”
秦华胜登时泄气,旁边的人都笑,不披甲从斯贝考拉手上抢东西,无异于找死。卡哈尔敲敲桌子,问道:“维安,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说说原因吧。”
卓维安缓缓道:“只要我们转移到奥雷尔山,就不是主角了……”
“拜托!”况联波实在忍不住了,“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再过两分钟我们就要走了。”
卓维安诡异一笑,轻声道:“苏亚雷斯市马上就要迎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你们等着看戏吧,难得一见。记住,自己知道就行,谁都不要说。回去准备吧,一个小时后部队就要出发了。”
jǐng卫们悻悻然地离开,留下两位医生。卡哈尔犹豫片刻,试探xìng地问道:“是不是金刚军团?”
卓维安冷声道:“没错!这是一场提前的对决,我敢肯定,伊苏兰军团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可笑的是,动手的是它的前盟友,研发的却是它现在的盟友,真是命运的讽刺。”
卡哈尔叹了口气,“理由呢?”
卓维安苦笑道:“您瞧瞧贝贝,它这两天明显兴奋了不少,睡觉不多,一直在吃东西,不仅吃掉了所有的考拉食品,还吃掉了我绝大部分的高能补给,刚才的苹果是我最后一个苹果。此外,它的脑波频率和内脏震动频率这两天一直宽幅波动,显然是在为决战预热。对无装甲小型战斗生化兽来说,次声波武器是最大的威胁,科学家们于是研制了变频生化兽,贝贝毫无疑问是变频生化兽的一种。还记得上次那群从地下室冲进医院的野兽吗?它们过来就是为了找贝贝,而不是抢什么高能军用食品。”
卡哈尔惊呆了,卓维安缓缓继续:“苏亚雷斯盆地应该是住在奥雷尔山的生化兽群的领地,唯一能在这座盆地里完全zì yóu通行的只有法利森家族的军事力量。一旦阿维斯陀军团和苏亚雷斯市jǐng卫队被迫离开,奥雷尔山的生化兽群就会倾巢出动,将占领者赶走。它们才是这座盆地真正的主人,权利来自于法利森家族先祖们的赐予。法利森家族有养生化兽的传统,出过大量杰出的生物学家,可能很早之前就开始研发高级战斗生化兽集群,以解决家族成员数量不够导致的意外风险。为避免后裔将昂贵的高级战斗生化兽当成炮灰使用,同时也为了让他们证明保卫家族领地的决心,先祖们将这支部队完全dú lì起来,不受后裔的领导。”
卡哈尔咽了口吐沫,有些怀疑地问:“你说的金刚军团真的那么厉害?”
卓维安正sè道:“虽然我当时小,但不傻,达特恰基地的两位军事主官均战斗经验丰富——博超上校出身于太空军陆战队,勒布中校出身于星域守备军陆战队,都没有背景,依靠战功升上来的。他们是真正的专业人士,都说金刚军团厉害,肯定不会有错。千万记住,如果奥雷尔军团真的出现了,不要离贝贝太远,说不定它们会乱杀一通。”
卡哈尔拼命点头,然后坐在椅子上沉思。卓维安没有继续,转头盯着贝贝发呆。兴奋的斯贝考拉像人一样拉开博士装食品的袋子,继续吃东西。它的智商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高,虽然不会说话,但能看懂人的大部分暗示,不知道吉卡.朗伍德博士是怎么研发出来的。到木鱼星后一定要去拜访这位博士,问个清楚。
……
撤退是逐步进行的,战斗部队殿后。伊苏兰军团缓缓逼近,没有穷追猛打,显然深得兵法之jīng髓。猴枣突击队属于战斗系列,自然得殿后。官兵们望着远方的敌人都有些绝望,此次被赶进奥雷尔山,如果不投降,饿死的可能xìng极大。问题是打又打不赢,只能撤退。秦华胜等人忐忑不安,卡哈尔则不停地东张西望。卓维安看着直好笑,不过他心里也有些打鼓,非常担心判断失误。
20公里没多远,很快最后一批部队踏入了奥雷尔山的范围。远方突然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声音之大让人群侧目。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闷响传来,然后保持三秒一次的频率,仿佛是巨人在擂动战鼓,天地为之变sè。
“嗷——”雄浑有力的吼声响起,仿佛是命令,源源不断的恐龙从大大小小的山洞和矿洞里钻出来,像cháo水般向伊苏兰军团扑去。暴龙、脊龙、遁甲龙等等,让人眼花缭乱。这些恐龙有个共同点——均带外置复合装甲,势若奔雷。体重大,速度快,地面震动剧增,如同地震来袭。敌我双方都东倒西歪,即使有单兵系统也无法稳定身体。恐龙的种类繁多,加上早已灭绝,绝大部分人只认识寥寥数种,但从速度看,进攻的恐龙群肯定是生化兽,普通兽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伊苏兰军团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启动飞行系统飞到空中拼命shè击,很快发现单兵武器对这些庞然大物无用,立刻呼叫空军和炮兵支援。
雨点般的导弹、炮弹和能量束扑向生化恐龙群,将防护较差的部分进攻者放倒。奥雷尔山观战人群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这样下去要坏事,随即大喜——恐龙群中突然shè出数千道等离子流,大量的飞行器要么起火爆炸,要么带着浑身的电光落下,剩下的慌忙撤离。很明显部分恐龙并不是恐龙,而是伪装成恐龙样子的某种生化兽。此外,部分没有被电光波及的飞行器也往下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稍迟恐龙群齐声大吼,一轮接一轮,盆地的环境将音效成倍放大,植物和建筑都在颤抖,噪音之强烈足以让人想割掉耳朵。观战的人群即使开启隔音系统也气血上涌,实在坚持不住,一溜烟地钻进避难所把门关好。
虽然避难人群众多,但法利森家族重视人才的传统从没改变过,已被证实的高级人才卡哈尔拥有一间dú lì的休息室,只是小了点,勉强放下一张床。卓维安进去后空间就不多了,五位jǐng卫只好到大厅溜达。
“这就是你说的什么奥雷尔军团?”卡哈尔皱了皱眉头,“似乎不怎么样嘛,迟早会被伊苏兰军团剿灭。对了,能shè出等离子流的是什么生化兽?”
卓维安苦笑道:“不知道,我现在觉得法利森家族很神秘。我在地球时,见过能shè出等离子流的异兽,个头跟今天进攻的部分恐龙相近,但联邦科学家从没有研发过这种类型的高级生化兽。——啊,您干嘛去?”
卡哈尔回头笑道:“看戏啊,外面的吼声停止了,奥雷尔军团应该与伊苏兰军团短兵相接了,机器人对战怪兽,不能不看。”
卓维安哑然失笑,想了想,将装贝贝的军用防弹匣放进隔音包里,拎着出了门。到山顶的时候,很惊讶地发现人山人海,不少人还带着高倍望远镜,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山脚下,奥雷尔军团的各类战斗生化兽源源不断地往战场奔去,大的重甲,小的轻甲。苏亚雷斯市周边的战斗生化兽保有量远超先前的估计,光从奥雷尔山和辛格尔顿山出发的目前已发现的就不低于50万头,而且没有一头是光溜溜的,显然设计者从没想过拿这些战斗生化兽当纯粹的炮灰。
前线炮声隆隆,枪声密集,爆炸声此起彼伏,惨叫声不绝入耳。奥雷尔军团以令人窒息的推进速度向伊苏兰军团压去,完全不在乎伤亡。伊苏兰军团为了阻挡兽群的进攻,广泛使用云爆弹和燃烧弹,仍无法止住颓势,最后只好使用微小型核弹,前方接连暴起了数百朵蘑菇云。放核弹了,戏就没得看了,观战的人群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山体里的避难所。
“维安,生化兽还是跟人比不了,用不了复杂的大威力兵器,连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出奥雷尔军团是强弩之末了。”卡哈尔忧心忡忡。
卓维安没有回答,从睡袋里抱出宠物,自言自语:“贝贝睡得真香啊,要是有类人猿就好了,我就不用抱了。”
卡哈尔一怔,嘴巴动了动,yù言又止。秦华胜抱怨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有话直说!”
“笨!”萨斯插嘴道:“维安肯定知道什么,而且跟贝贝有关,所以不担心,我说你的好奇心是不是太重了?维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众愕然之后大笑,萨斯悻悻然,“笑个屁啊,难道你们不想知道?维安,快说!听完了我要出去,这里太挤了。”
卓维安严肃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萨斯有些抓狂,“我的华语只够rì常交流,不知道意思,你说简单些。”
“走吧,路上我慢慢解释。”秦华胜说完一把拉起萨斯,叫上罗梅罗和况联波哥俩,一起出了门。卓维安和卡哈尔相顾大笑,幸好他们肯走,不然没地方睡觉。今天一惊一乍,着实累坏了,卡哈尔率先入眠,卓维安转了几圈,靠着床也睡着了。
……
“维安维安,醒醒!”秦华胜抓住卓维安的手拼命摇晃,直到他睁开眼睛才继续:“伊苏兰军团又围上来了,奥雷尔军团失败了,全军覆没,我们得尽快转移。”
“你急什么!”卓维安没好气地拍掉秦华胜的手,打了个哈欠,嘀咕道:“伊苏兰军团是绝对不会进攻我们的,算了,我们上去看看。”
秦华胜一呆,“为什么?呸呸,我是个笨猪。要不要叫上博士?”
卓维安摇摇头,“我们上去就行,让博士多睡会,他体弱,跟我们不能比。我把贝贝放这里保护,应该没问题。”
秦华胜神sè古怪,不过没说什么,转身出了门。卓维安沉思片刻,跟着出了门,萨斯、罗梅罗、况联波和况联涛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外出的人太多,六人只好一起爬楼梯,用了近五分钟才上到山顶。
跟看戏的时候一样,山顶上也是人山人海,不过很安静,显然奥雷尔军团覆没严重打击了他们的情绪。这座山上全是军人,而且都是法利森家族的子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上到山顶来,莫非……
卓维安和秦华胜对视一眼,一起开启加密系统。卓维安说:“该不会是木鱼星出事了吧?”
秦华胜刚要回答,一阵夸张的大笑从山下传来,显然使用了超级大喇叭。一个男声说:“山上的人听着——我们是联邦太空军伊苏兰军团,奉联邦国防部之命平叛。法利森家族高层勾结异族,意图分裂,证据确凿,罪无可恕。不过我们本着不株连的原则和人道主义jīng神,接受普通军人和法利森家族中低层成员投降。我们已经掌控金星全境,你们无路可走了。”
卓维安很无语,联邦军的大帽子盖得真好,还不忘把联邦理事会拉进去。用这么大号的喇叭广而告之,估计听不到的人很少。正想着,附近的法利森家族成员被激怒了,技术兵三下两下装了个大喇叭,接着一个大个子站到麦克风前吼道:“太空军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拿我们的,还捅我们的刀子,卑鄙无耻,不配自称军人!”
超级大喇叭男朗声笑道:“服从命令和阻止分裂是军人的天职,我们没做错。凤凰早就发现了法利森家族有分裂的苗头,还意图贿赂联邦军方,将计就计。要不是担心奥雷尔山的生化兽,你们早就被我们剿灭了。可笑的是,法利森家族高层黔驴技穷,竟然用这么低劣的伎俩来吓唬联邦军的jīng锐。幸好我们准备充分,论玩生化兽,阿维斯陀军团连给美杜莎军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哈哈,法利森家族不愧是考古世家,居然弄了一堆恐龙出来,真把我们吓坏了。可惜恐龙已经灭绝,逆历史cháo流而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对了,法利森家族还违反了联邦考古法和联邦生化兽法,随意研制一些危险的生化兽,危害社会公共安全……”
山下的家伙滔滔不绝,山上的法利森家族成员气得七窍生烟,但没有办法,临时组装的喇叭功率太小,压不住那边的声音。超级大喇叭男用各种调调整整轰炸了一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浓浓的雾气弥漫才停下。
秦华胜长出了一口气,嘟哝道:“真能说,高手中的高手,跟这种人骂战,只会自取其辱。”
卓维安笑笑没说话,伸手掂了掂眼前的雾气。雾气如同实质,严重干扰探测系统。秦华胜显然也注意到了,盯着看了一阵。大雾越来越浓,很快能见度不足五米,接着辐shè计数器报jǐng,两人只好返回避难室,清洁一番睡觉。
进休息室时,卓维安看到卡哈尔缩在一角不敢动弹;随即调转目光,发现贝贝目露凶光,正在不安地转圈,立刻恍然大悟,上前抱起塞入睡袋,搂着睡。
……
第二天一大早,秦华胜急冲冲地闯进来大叫:“博士,维安,伊苏兰军团被不知名的力量剿灭了,苏亚雷斯市到处都是尸体。”
迷迷糊糊的卡哈尔目瞪口呆,卓维安则若有所思,笑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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