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萧宇恒自问着,却无法得到答案。自己吃下去那棵神异的血参后就有些飘飘然,思绪不能凝聚,他以为那是脱水脱力的现象,现在怎么清醒无比呢?
“我又变回来了吗?我不再是黄鱼了吗?”其实自己何曾是鱼,那些道鱼何曾是鱼,他们不过是借了鱼身而已,自己现在可以回归原身,那么他们也能够,老道是说谎了。
萧宇恒一会说话,一会沉思,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问题来了,清晨的沙丘是最冷的,现在他感觉有些冷。他试图运气来扛住,可是身体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气机。没有气机可怎么活?这意味着他现在是个普通的人,意味着他无力抗拒沙漠里的杀机。
不过能化鱼成人,比成龙还让他意外和高兴。他萧宇恒怎么能成为别的异类呢?要做就做堂堂正正的人!为妖为魔为神为佛都是次要的。现在他终于脱离了一段非人的生活,他体会到做人的根本就是自主。被摆布被养殖的滋味怎么能承受呢?想到这里他轻蔑地笑了,他笑孙彩英又去被人养殖了,岂非还不如谭里的鱼?
一抖身体,沙丘上立刻竖起一道伟岸的身影。“嚯!”萧宇恒抖去了一身沙粒,也抖掉了心头的抑郁。“啊!……”长啸传出好远好远。
他双手握拳,朝自己的胸脯猛锤。坚实的肌肉立刻红通通的,火辣辣地痛。他惊讶地看着拳心,鲜红的血渍像猩红的火焰。
“啊,”他疯狂地用舌头去舔,那血好腥!好烫!好粘!“我是真正的人啊!我是人啊!”长啸中他朝无垠的沙海尽头狂奔。“啊!……”如同夸父追日。
汗水极速地从他的身上沥出,迅速被干涸的沙海吸收。他不知这是多么愚蠢的自杀行为,沙漠就像榨油的机器,恨不得把菜籽榨成干粉,为的就是那一点一滴的液体。他终于跪倒在平坦的沙地里喘息着,“我终于又回到人群里了。”他不服气地把胳膊放进嘴里,用尽剩下的气力一咬,“啊!哈哈哈……”
血崩肉裂,不是人身是什么?
萧宇恒涕泪交流着,忽地他想起殿主的一席话:“‘渡元解’功法,可吸天地之阴芜,纳日月之阴精,炼至大成,可得肉身。”自己现在算是肉身凡胎了吗?这血,这肉,这疼痛,这饥渴,不分明是肉体才有的东西吗?想不到自己的命运由极厄转至极泰,原是一刹那的事。
在魔界,出了北阴大帝,还没有第二个修成肉身了吧?萧宇恒啊萧宇恒,你命若浮芥,累遭践踏,却又屡屡拽住了一线生机,超脱了过往,你莫非就是戏剧的化身,专门演绎人世沧桑来的?事可为?事不可为?叫我萧宇恒如何回答呢?
一个人经历如此戏剧性的剧烈转变,确实难以承受。所以也不必怪萧宇恒多情做作,且让他把积压的情感都发泄出来吧。
不过还有一件趣事还要说明,随着太阳升起,沙漠如同女人一样善变,它又变得酷热起来。萧宇恒渐渐感觉不耐了,四处都是火热的黄沙,那热气似毒蛇一样往他的身体毛孔里钻。
“啊?”他又发现一件奇异的事了,他感觉这些热气都是活的,朝着他身体的同一个部位进袭,“这又有什么古怪了?”可不古怪吗?他发现自己的那根器具从大腿之间如春笋拔节一般怒冲着,横空而刺。
要命的家伙,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啊?大漠无声,那阳物如饮醇酿,沉沉不肯低头。
萧宇恒踉跄前行,脚步踏在沙里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他终于走到一个沙丘的最顶端,祈求远方出现一处绿洲,可是,只有后面是那狂喷的流沙,其它地方如死一般静寂。沙连天天接沙,人何其微不足道,生命何其微不足道,轮回何其微不足道。肉身的快乐很快就要枯萎了,变成几粒沙,飞扬在数不清的沙粒之间。
又何必争什么名利报什么恩仇?笑也好,哭也好,你根本辨别不出这粒沙与那粒沙有什么区别,你的还是我的?
“沙,沙……”似乎有轻微的声音传入萧宇恒的耳朵里。他以为这是幻觉,可是低头一看,呀,不得了了,四周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生灵?
蛇,吐着毒舌;蜥蜴,张开尖嘴;蝎子,高举红尾巴;狼蛛,吐出黑丝。它们都围了过来。
退无可退,怎么办?萧宇恒紧张地低头看着它们。为什么都奔着自己来?它们的胃口今儿怎么都出奇地一致起来?哦,他找到答案了。
“该死的阳根!你怎么一忽间长得就跟雪白的肉参一样?壮硕得如同婴儿腿。”
不由萧宇恒多想,那几十条邪恶蛇虫一齐攻向他的下体。萧宇恒拔腿想跑,可哪里提得动腿,惊呼几下,他还没挣扎就被摁倒在沙丘上,一任阳根殷殷挺立,真如那棵血参一般傲立着。那些毒物围着阳根就扎上了。有用牙咬的,有用针扎的,有用丝缠上的。
“你们这些畜生!”萧宇恒想骂,可是一百种感觉把他吞没了。他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悠悠,他醒了,还是躺在沙丘上。夜色渐浓,如同巨大的幕布把一切表演都遮蔽了。
“没死?”这个念头一起,他就很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格外舒爽,没有丝毫不适。坐起来一看,啊,沙坡上遍布黑乎乎的肉干,“蛇,蜥蜴,蝎子,蜘蛛,竟然还有老鼠,还有老鹰?”可惜这些畜生现在都死翘翘地躺在沙坡上,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把萧宇恒的全身寒毛都惊竖起来了。
“你们都死了,我却没死?”萧宇恒一点也乐不起来地笑了,“你们这摆的什么阵?想把我恶心死还是怎么地?”说着伸腿把一条眼镜蛇的尸体挑开,尸体一路滑下沙坡,形成一道沙的瀑布。
再看看自己的阳根和大腿,“哟,我一抬头你就低头,先前你一抬头我就低头昏迷过去,这这个小冤家,可不坑死我了,招来这些恶物,也不提前招呼一声。现在可好,你把它们都克死了,我该咋办?”萧宇恒气得弹了弹跨中那根软鞭,那东西像饱满的香蕉一样死皮赖脸地下垂着,不予理睬。
“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身无片缕的我怎么走出这片沙海呢?”要走出这片沙海显然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看看能不能使出真气,用出“魔影鬼踪”的步伐来。
萧宇恒奔下沙丘,一口气跑出十几里远,来到一片平坦的沙地上,跌坐下来。这里显得很干净,也很安全,正是练功的好地方。
不知道肉身修炼起魔经来会不会有什么异常,于是他决定从第一诀开始练习,先把练成的四诀都过一遍。一念升起,全身果然发出赤光,气机缓缓而动,越流越快,赤光跟着耀眼了起来。
“呵呵,看来肉身果然有用,气机一走,浑身爽透。”萧宇恒暗中快慰不已,恐怕淬炼起后面的心诀也会大有不同,说不定一下子就把“冥魔”诀炼成了,再往后赶超北阴大帝的修为就不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想起从酆都城出来前北阴大帝曾说自己要是把神风特战队找到了,就会把自己推上下任北阴大帝的宝座。现在自己可要把功夫炼够了,不然别人不服也是麻烦事。而且,北阴大帝这个人并非善类,自己还要找他的麻烦的。虽然现在已经不那么仇视他了,但他曾经算计自己的事还得搞明白。如果修为跟不上,如何跟大帝算这笔帐?拳头不硬,说话不灵。
他正高兴地想东想西,可不想麻烦又来了。当全身真气流过胯下的时候,遇到了极大阻碍,而他明显感觉胯下一跳,一根棒槌样的东西蹦了出来,阳根肿胀如牛鞭。
气机还是艰难地跨过这一道狭窄的险关,奔泻而去,可问题时,挤过去的气机里似乎藏有毒质,麻酥酥的让萧宇恒的身体失去很多知觉。
随着有毒气机的奔流,他已经感觉身子悬空了,自己想动一下都办不到,只有些微的思绪还在思考着这一切,感受点滴的变异,最终,他又麻木中昏迷了,可气机还在奔流着。
阳根被好几种上百条毒物咬过刺过,那些不同性质的巨量剧毒全都灌注在阳根里,所以阳根肥硕无比,现在被气机带到全身,那毒性都化开了。
毒性也有个好处,经它们沾染的气机,所到之处,无坚不摧,那些储藏在萧宇恒体内各处的不同气机,如果气,后来的水母之气,血参之气,还有北阴大帝的阴气等等,全都被沾染了毒质,进而空前地大融合在一起了。你想想看,原本这些相互排斥秉性相反的气机是不能和合的,现在因为都有了同一种性质,隔阂的大门打开了,它们相互融合的速度和程度是无法想像的。
这些毒质就像药引子,把一锅各种属性的灵果异草的烈性都激发出来,经过一阵煎熬烹煮,就做成一锅起死回生的大补之灵汁。而这些灵汁一滴不露地全在萧宇恒的身体里到处流转着,淬炼着他刚刚形成的凡体肉胎。
要说心房之中的“天地根”之气为何没有被毒质浸染,那是因为心房乃人之根本,“根气”已经牢牢地和它糅合在一起,形成坚果一样密闭的空壳。这些“根气”非寻常修炼之法能催动得了的,所以它的威力也就很微弱,只能固守心室,不为外物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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