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力量真是伟大啊!”萧宇恒一头水雾地跌坐在屋顶上,水瀑的冲击让他感到彻底的痛快,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不由浑身舒透,“我是不能替你把玉佩送还了,就让这块千年温玉陪伴我到万年吧。”
长嗷一声,头顶飞瀑,他喊来点卯星君。
“萧帝召唤,不知有何指示?”点卯星君很快就来到屋子前面恭立着。
“几方势力怀柔合并得怎样了?”
“禀萧帝,目前大部分道鱼已经是拜服与你,不过白风使者和一色尊者等几个头目流的还是拒意甚浓,暗中也有些小动作。”
“好,且不管那些顽固之辈。你现在传我口令,今日我要举行阅兵仪式,你告诉那些乐意归顺的前来参加,不乐意的叫他们离远点,不要捣乱就行。今天是个好日子。”萧宇恒大声宣告道。
点卯星君激动地退下,一会儿就见瀑布前排列着整齐有序成千上万的鱼群,它们像出征的勇士般黑压压铺满谭面。
“各位兄弟听了,我们修炼了千百年的缘份才让大家聚会于此,今天我们要举行盛大的‘无遮大会’,以纪念我们的前世,超脱我们的今生。我们先要叩拜,但我们一不叩天地,二不叩神佛,三不叩生人,我们先叩心中的道义,再叩我们的本命,三叩我们的梦业。叩拜完毕,我们开始欢快的歌舞联谊。有请点卯星君主持大会。”
萧宇恒口吐珠玉,舌绽莲花,引起一片沸腾。
“一叩道义,二叩本命,三叩梦业。”群鱼在点卯星君悠长的唱和声中完成了叩拜仪式,谭面上齐扎扎的动作如同朝圣。
“下面开始舞乐表演。大家自由献舞奉歌!”
“水帝,我们表演《天曲娱》。”
“水帝,我们表演《十八天魔舞》。”
“水帝,我们表演《萨满舞》。”
“水帝,我们表演《瑶池霓裳》”
……
一曲曲舞蹈在偌大的谭面上澎湃如潮,勾起了大家最原始的热情。那些不合群的鱼儿纷纷加入进来,连个别头领也不得不装装样子。
萧宇恒从未有过地沉醉,他疯狂地在谭面上和各种鱼儿配对舞蹈,以最夸张奇特的摇摆传递着火与光,大家恍然忘记了一切。
萧宇恒满足地依靠在墨螭上,他们这些鱼儿精神还在,没有忘记以前的许多东西,要是能交换下三界的各种神通变化,大家都会受益不浅,可惜就是不能修炼。
北风使者和一色尊者这两个家伙还挺有意思的,不愿低头。还是交给点卯星君去周旋吧,这点小事,由着他们去吧。
直到今天他才心神松弛地沉沉睡去,再也不用忙碌征战了,也不为情哀伤了。
夜半时分,墨螭发出阵阵清凉,一下子把萧宇恒从酣睡中拉了回来,睡意全无。他感到今后或许不必再依靠这些宝贝了,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该是想想现在的生活了。
“没有了墨螭,新任北阴大帝还能顺利接位吗?”想起北阴大帝,萧宇恒心里一动,想起脱厄之法来,“墨螭能脱厄,不知能不能破了老道的法术,还我本来面目?”
这个念头一起,他本能地动起了心思。“北阴大帝的真气在哪里?”说也奇怪,体内渐渐真有一道气机流动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那股潜藏的真气,算了,试一试‘种玉经’吧。”
默念三匝过后,“种玉经”发挥出神奇的作用,萧宇恒忽然感觉到一阵燥热,眼睛刺痛,强烈的光芒如剑一般亮瞎了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芒,他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种玉经”的脱厄功效让他离开了水潭。
他在浪尖头起伏着,这浪滚烫至极,原来竟然是沙浪!他置身在起伏不定的沙浪的漩涡中心。由阴寒之潭来到这烫热的沙海里,头顶不是月光,而是骄阳,这该死的“种玉经”啊!萧宇恒再一次产生崩溃的感觉。
他这条鱼能在沙浪里游走,可他能呼吸吗?没有了那对珠链,他还能在空气里自由呼吸?这是天方夜谭式的说梦,现在他就感到喉咙里直冒火,吸不进一口气。
想不到自己异想天开,竟然离开了赖以呼吸的水,葬身在千里黄沙里。这是命吗?一条鱼被干燥的沙粒吸成鱼干,深埋沙墓,这是谁能想到的事?
沙浪快速地移动着,萧宇恒很快被卷进漩涡里,深深埋入沙底。滚烫翻腾的沙浪在大漠里掀起阵阵狂潮,沙丘被抛向空中,又散落不见。新的沙丘还没停稳,又被掀到高空,此起彼伏的剧烈嬗变让浩瀚无垠的沙海显得格外狰狞。
萧宇恒感觉沙底下不那么热了,但沉重的压力让他原本就无法呼吸的身体受到密不透风的压榨,恨不得把他榨成一粒沙。意识渐渐模糊了,想不起任何事。
但风暴的中心一定是平静的,沙暴也是一样,漩涡的中心就是平静的沙柱,昏迷的黄鱼被裹在沙柱上,缓缓上浮。渐渐地,他又被推到烈日之下,周围是狂滚的沙波。
“啊,这是水草的滋味吗?”萧宇恒渐渐又神思归位,感觉着身旁有发烫的浪,还有一丝清凉的草气,他渐渐适应了光线,又看到浩瀚的沙海了。
沙柱上有一株血红的小人状植物,像成形的红参,又像肉芝,它就长在沙柱上,无叶无枝,滚烫的热气让它血色更浓。此时日上头顶,是一年中阳气最足的时刻。红参此时冒出沙海,正是要吸取干阳之气。
萧宇恒用力一蹦,背鳍在红参上划了一道口子,就见血从口子里慢慢渗出,一滴滴落了下来,萧宇恒张口等待,那滴滴参血落入口腮之中,成了他最后一次美餐。就算能多活几天,又有什么区别?红参的气息渐渐没有那么浓了,萧宇恒感到自己气力渐生,他吸收了一些参气,又喝下参血,此刻不再是恹恹待命的鱼干了,他又恢复了水帝的神采。
红参口子以上的血都被他接收了,所以上半部变成了白色,宛如巨大的人形白参。萧宇恒精神大振,明白这是棵奇异的参。此时无垠沙海中心,有一鱼和一参,本身就是神奇无比的现象。这参是怎么长成了?这鱼怎么活下去?无人知晓答案。
半身参血进肚,萧宇恒不再呼吸不畅,唯有饥渴之感还在,此时沙面温度恐怕有几十度之高,水分流失的速度堪比烤炉里的水滴,萧宇恒舍不得眼前的这株珍贵的血参,他要留到饥渴难耐时再补充能量,这样或许能多挨几天。
可事实是他根本耐不了多久,个把时辰以后,他便感不支,而那血参经过阳光的酷晒,竟然不枯不萎,不见一点皱皮。“呵,好神异的宝贝。我已经忍不住了。”萧宇恒说完就支起身子,把嘴巴凑在缺口上,吸食起来。
此时他得感谢老道了。他们这些潭里的鱼有一点不同于普通的鱼,潭里的鱼都有一口尖利的牙齿。老道一方面让道鱼们生出眼皮,好让他们学会漠视一切,一方面又给道鱼们配备尖利的牙齿,作为攫取的武器,必要时当然可以去攻击。老道的安排似乎自有他的道理,不过现在萧宇恒才知道一口厉牙是何等管用的工具。
血和肉就这样很快流入萧宇恒的腹内,到了太阳下山时,他已经把整株人参都吞服了。连根须都不剩。
夜已经降临,萧宇恒浑浑噩噩地躺在沙柱上,完全无视身边滚烫的流沙。
沙漠就是这么玄奇,夜深的时候,那发烫的黄沙变脸了,变得冰凉刺骨,一阵风过,连骨髓都冻裂了。好在流沙有个好处,能把地底的热气带上来,所以萧宇恒还在沉睡,未感到不适。
但沙柱顶不住了,自血参被吃后,沙柱就失去支撑的灵气,在周围强大的沙流冲击下,它早就该散了。半夜过后,那沙柱果然蠢蠢欲动,也要融入沙流。
黎明时分,忽地一道冲天沙柱拔地而起三十丈,把上端的萧宇恒顶到五十丈高处。原来沙柱终于顶不住底部上涌的地动力,像箭簇出弦一样弹射了出来。
萧宇恒在降落到四十丈高处才被折腾醒了,极速下降的身体让他如堕深渊。不对,他更惊异的是空中怎么多出来一个人,这人是谁?
来不及深思,降落到十丈高时,一阵沙柱再次把他撞向高处,不过方向有误,他感觉自己被弹射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跌落在离沙柱百丈远的沙丘上。沙丘上的寒气让他冷静了下来,他感觉沙丘的沙好柔软哦,刚才的沙柱加上下降的加速度,几乎把他打成一个大洞。
他隐隐地感觉身体有一层淡淡的气罩保护着他,所以他没有被击碎。那个人怎么也被冲到沙丘上了?萧宇恒不由奇怪,上下打量着这个人。
这鼻子,这双手双脚,这身子,天啦,这是谁?怎么跟原来的自己一个样?
他想摸摸这个人,那手不由自主地朝脸上摸去,“怎么摸在我的脸上了?”
手又摸向胸脯,“天啦,怎么就像摸在我的身上?”
手又摸向腿,“天啦,我什么时候长出了腿?”
萧宇恒彻底震惊了,这一切已经脱离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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