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犹未可信,是夜不能入睡,辗转反侧,身心不安,卧而复起,绕室行走,不觉东方已晓。只见东皋公叩门而入,见了伍子胥,大惊失色,啊了一声,道:“足下为何愁苦如此,一夜之间,须鬓皆白?”
伍子胥忙取镜一看,果然满头白发,不觉怆然涕下,道:“不想一夜之间,我已垂暮矣。”
“足下不要悲伤,这可是件好事啊。”
“我大仇未报,双鬓已斑,何谓好事?”
“足下长相不凡,人见皆识,如今须发皆白,一时难辨,瞒过俗眼,蒙哄过关,正是时机,况老朽好友已到,计谋成矣。”
“老伯有何计策?”
“老朽好友名皇甫讷,在此西南七十里龙洞山居住,此人身长九尺,眉广八寸,与足下相貌极似。老朽叫他扮作足下,你等跟随其后,若皇甫讷被捉,便可趁混乱之机抢出关去。”
伍子胥摇头道:“此计虽好,可是害了您的好友,我于心不忍啊。”
“这个不妨,皇甫讷也是慷慨之士,事过之后,老朽自有解救之法,足下勿忧。”
伍子胥见东皋公真诚无欺,十分感动,道:“我若脱此大难,定当厚谢。”
“老朽慕足下祖上威名,为你父兄横遭不幸而愤懑,所以助你过关,言何回报?”
东皋公说着,遂引皇甫讷相见。伍子胥见与己确有七分相像,暗自称奇。东皋公又拿出汤药为伍子胥洗脸,变其颜色,身上服饰重新换过,已是面目一新,连石乞一时也难辨认。伍子胥心才稍安,捱到晚上,将公子胜扮做村家小儿,石乞扮做仆人,辞别东皋公,跟随皇甫讷连夜望昭关而行。
却说薳越奉命把守此关,号令兵士严查过往行人,道:“凡北人东度者,务要查问明白,方能过关,失职者斩。”众军士莫不惊骇,盘查日紧,无一时松懈,真个是“鸟飞不过,水泄不通”。
伍子胥一行到得关前,已是黎明时分,正值开关。关前悬挂伍子胥巨幅画像,按图查对,方许放行。伍子胥蹙到关前,看了看,暗暗咋舌,便转身嘱石乞牵着公子胜,一同跟在皇甫讷身后。皇甫讷刚到关口,守关兵士对图一看,立刻大叫起来:“快抓住伍子胥,别让他跑了。”皇甫讷返身疾走,众兵士追了过去,关口立时大乱。伍子胥从旁挤进关门,趁机逃出,未走多远,石乞和公子胜也赶到。三人慌不择路,望江边而逃。
再说皇甫讷疾走一阵,见众兵士追赶,情知伍子胥已过关去,便慢了下来。众兵士一拥而上,将皇甫讷按住,绳捆索绑,推至关衙。薳越闻报捉了伍子胥,眉开眼笑,即命押上公堂审问。皇甫讷道:“我乃龙洞山皇甫讷,欲从故人东皋公出关东游,约定关门相会,因东皋公未至,故而稍待,并无触犯,为何抓我?” 薳越听其声音嘶哑,不似伍子胥声高嗓大,心中有些犯疑,细看其貌,又觉不错,正在沉思,人报东皋公求见。薳越与东皋公已是老相识,平日里蒙东皋公祛病止痛,倒是有些情谊,于是叫将皇甫讷押过一旁,请东皋公入座叙话。
东皋公道:“老朽欲出关东游,听说将军捉住了伍子胥,特来祝贺。”
薳越道:“小卒拿得一人,貌似伍子胥,但未肯招供。”
“将军与子胥父子共侍楚王,难道还不能辨别真伪吗?”
“伍子胥目如闪电,声如洪钟,而此人目虽大而声细,我疑他憔悴已久,故失其态,因此还未定论。”
“老朽与伍子胥也有一面之交,请为将军辨之。”
薳越遂将皇甫讷推出。皇甫讷望见东皋公,叫道:“先生约我出关东游,何不早至,让我受辱?”
东皋公忙对薳越道:“将军搞错了,这是我的乡友皇甫讷。我二人相约同游,不想他先到一步,被兵卒误拿,将军如若不信,我这里有过关文牒。”
说着,将文牒递给薳越,笑道:“甫讷兄还真有些貌似伍子胥,今后,你可不要到处乱跑了,免得代人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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