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老汉的屋子里,朋友本来是要离开的,又实在舍不得那四周的风景,便依了老汉的意见,白天摄影,不及天黑便归。
这样,又过了三五日,朋友见没再发生奇怪的事情,心也就安下了,又沉浸入了山山水水之间。
这天,他听村里的一壮实伙子说,在南边有一处风景特好,如果能就着晚霞的霞光看,简直如神仙的洞天福地一般。朋友心痒痒的,终是忍不住还是去了那地方。到了那,果真如仙境一样,空灵清脆,不带一丝烟尘味,让人忍不住便要在那长住直至往生。
“咔嚓”……“咔嚓”……朋友忙得满头大汗,满身馊味,却乐此不疲。直待晚霞过后,天如黑幕般缓缓地垂了下来,他才歇下。一歇下,朋友见着这四周黑的一片,没来由地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慌了脚便也慌了,朋友跌跌撞撞地往回赶,小心翼翼地过了那蘑菇山了,都没发现异样,只偶尔山风拂面带出些凉意。他松了口气,只要再翻过一个小山头便可到村里了。
他坐在蘑菇山脚的小路上,歇息了一会儿,起得身来正要赶路,看见前面的山路上有一盏灯正徐徐而来。那灯的主人是一妙龄女子,相貌秀美。
这突兀的情形让朋友感到喉咙里发干,两眼直直地盯着,身子因为过于害惧反倒没抖起来,只是僵得如了那雪地里的铁板一块,又凉又硬。
那灯火近了,那妙龄女子近了,一声脆脆的声音响起:“城里的先生,我来迎你了,请随着我的灯光而来。”
妙龄女子将灯火在朋友的眼前一招,转了身款款而行,朋友就形同那木偶一般也随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村子能看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村子更近了,老汉在村头的屋子的钢铁门上的花式样也能瞧清楚了。
妙龄女子停了下来,用那脆脆的声音说:“城里的先生,这便到了,我就不送进村了,免得寻了闲话。”
朋友木木地点了点头,直直地盯着那老汉屋子的门看。
也不知道朋友就那样木木地站了多久,那门打开了,老汉拿着手电走了出来,一见着朋友那样差点跌坐在了地上。老汉好不容易站稳实了,急忙迎了上来。
“城里的先生,怎么不进去啊?还呆在这干嘛?我刚还想找你去呢!”
朋友经老汉这一扶住了,整个身子才都抖了起来,就像打上了秋摆子一样,怎么都停不住。“大……大爷,我……我刚……遇见……”话没完尽,双腿一软,栽进了老汉的怀里。
到了天放了亮了,朋友才肯合上双眼歇上,一歇就到了中午。刚起来了,朋友就跟老汉说上了夜里的遭遇。
老汉听了倒笑了:“放心吧,城里的先生!那是好事情呢!那是大姑娘记着你的情了,显了身来回你的心意呢!真是个好姑娘啊!”
老汉的笑没再能让朋友松了心,他琢磨了一番,决定还是赶回城里来的好。老汉见再三留不住,便开了院门。
朋友将车刚从那院子里开出来,一个漂亮的女孩近了过来,说:“城里的先生,能承个好吗?我在城里的一家公司上班,这回来是探亲,想乘个便车回公司去,你看,行不?”
朋友爽快地应下了,那女孩便上了车。
车出了村口上了大道,那女孩开口便问:“城里的先生,昨夜里又回晚了,睡得可还好?可别把车开醉了。”
朋友一听这话便有些奇了:“还好,姑娘昨夜可见着我回来了?”
女孩“扑哧”一乐,笑着说:“还是我迎先生回的村呢!”
朋友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细瞧了女孩一番,心里不由得惊叹,好标致的姑娘!再咂摸了一番女孩刚说的那话,一个刹车停住了,转过身来,急切地问:“昨晚,我遇见的是姑娘?”
女孩以手掩嘴,笑大发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像?敢情,先生当昨晚遇上鬼了?”
朋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喃喃地说:“是啊,还以为遇上那夜物了呢。”转念一想,便有了问题要问:“姑娘为何要来迎我呢?”
女孩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说:“还不是看见你跟刘大爷,在那蘑菇山又是烧纸钱又是上香烛的。”
朋友有些怒了,直说:“敢情,姑娘是耍我来着?”
女孩见朋友真急了,摆了摆手,说:“别介,那晚我在山上一时兴起,玩疯了,夜了才回家,经过那蘑菇山时摔了一跤,将手脚头发都弄脏了,正扯着那上面的泥呢,谁知道先生因为那吃了吓,第二天便又是烧纸钱又是上香烛的。当时我听说了,不敢来向你解说,怕你发怒,又不能当了人的面说出来让你露了丑,便决定哪日里单独与你说清,谁知,你几日里都是大白天外出,而且还有那壮小子陪着导说,这不,昨晚才逮了机会跟你单处?本来,我是想当时就说出来的,没想到,昨晚你那样一见了我就似见了鬼一般,又怎容得我说道说道?”
朋友一听完,一拍大腿,也乐上了:“敢情,原来是这样!”
后来,这一路上,两人便说说笑笑,熟悉得不行。
再后来,朋友见女孩人漂亮心地也善,便起了“歹心”,时不时地寻着机会邀来请去的,不久便事成。
婚礼礼成之时,两口子将相遇之事这么一说,众人也乐了,给了那女孩一“蘑菇姑娘”的称号。
“蘑菇姑娘”,我早先见过一回,水灵清秀,人却又干脆不似女儿柔弱,好生钦叹!当时只觉奇怪,不明出处,如今,经朋友这么一说便得着了。
送了朋友离去,伏桌一番,便成此篇。
篇成之时,小翠花正晾晒着衣服,那婀娜神态、身姿起伏令人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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