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郝社良腐化堕落入囹圄 吕传庭信口开河讲民心
涂金虎看着大家急切的目光,慢悠悠的说:“咱乡里换书记了。”众人一听泄了气:“咳,”二根子叫了起来:“我当啥大事,这么神秘。不就是换了个乡里的党委书记吗?至于这么费劲吗?”涂金虎又不紧不慢的说:“原来的郝书记被逮捕了。”大家一听都来了精神,“怎么回事?”小柱问。涂金虎说:“罪名是‘奸污妇女罪’。”小柱又说:“早就知道这个‘好色狼’不是个正经东西,果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任鲁奇怪的问:“这事咋样暴露的?”任晋接过来说:“这事要从头说起:
早在郝社良刚被调到锁龙乡的时候,他把家就搬到了刘彪的家里,不久就和‘大客车’勾搭成奸了。按说是个爷们,就不会吃这碗软饭。可是刘彪却不但吃下去了,而且吃得特别香。大家也知道,原来公路北的旧铸造厂不是废弃了好多年吗?在乡里的运作下,刘彪一分钱没掏就承包了下来。占着地位优势,他在那儿开了个餐厅。自打他的餐厅开业,乡里不论接待客人或是干部职工就餐,都得到他的餐厅去,否则乡里不给报销。就这一项,刘彪一年就能挣两三万。
(这时二根子插话说: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可是自从景珠儿到乡里当了电话接线员以后,郝社良逐渐的疏远了‘大客车’。你想呀,景珠儿又年轻,又漂亮,‘大客车’哪比的过呀。所以,郝社良跟‘大客车’之间渐渐的产生了一些矛盾。
看着景珠儿逐渐占了上风,‘大客车’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瓶子,那个酸味,直从肚子里窜上了脑门。
就在今年的夏天,乡里牛副乡长找到刘彪,说他当年承包时,因为资金短缺,属于乡里照顾才免收承包费,从今年开始,每年要他上交承包费。这一下,‘大客车’真急了眼,心想:好你个郝社良,你在我家住了那么多年,我跟了你那么多年。如今你搬到了峪口,又有了新欢,就翻脸不认人了。你以为老娘我是那么好惹的?我x 你十八辈祖宗,我非把你的老底给抖搂出来,叫你这个书记当不成。
这个“大客车”可是想的出来,干得出来。就在三个月前,她跑到县纪检委,连哭带骂的向纪检人员述说了郝社良如何“奸污”了她。并揭发了郝社良和景珠儿的奸情。
县纪检委接到这个情况,不敢怠慢,急忙向市纪检委报告了情况。市纪检委派来了工作组,对此事立案侦查。除了向“大客车”重新核对了事实,又向景珠儿询问事情的原委。
景珠儿一看事情败露了,也不管其它的了,先保住自己再说。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了郝社良如何利用权力强行霸占自己的事情。
事实清楚,真相大白。由于案情重大,市纪检委将案件移交市检察院 正式立案,不久,由镇谷县检察院颁发的逮捕令就被送到了县法院,郝社良正式被批准逮捕。
听到这儿,屋里竟发出一阵掌声。任鲁看着岳洪波,二人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涂金虎这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对大家说:“你们看,这是昨天的报纸,上面头版头条是察尔日报社论:从乡长到囚犯。说的就是郝社良案件。”任鲁接过报纸打开一看,几个粗大的黑字映入眼帘:“从乡长到囚犯”,下面还有一行较小的字:“从一个乡党委书记的堕落看我市党风廉政建设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任鲁长出了一口气,他放下报纸,看着任晋和涂金虎,三人相视而笑。
二根子又叫起来:“太好了,逮捕了一个,就少一个。都他妈抓起来才好呢,省的他妈的整天骑在老百姓头上横行霸道。”小柱说:“可惜,就抓了一个,少了点。”杨林问:“现在咱乡里谁是书记呀?”任晋说:“现在乡里由仇立友担任代理党委书记。”小柱说:“嘿,这下这小子大权独揽,可得好好捞一把了。”岳洪波突然问:“那,那个景珠儿还在乡里吗?”涂金虎说:“二嫂,你也太善良了。还操心她干啥?”岳洪波叹口气说:“都是女人,她还是个孩子,好不容易从家里出来,出了这种事,她还能回去吗?”涂金虎说:“不回去也得回去,她已经被乡政府解雇了。你说她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呀?”二根子说:“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早该撵回家去。”伴瑞芬听到这话,脸色一阵红,低下头,两眼看着地面。
门被慢慢推开了,老队长走进来。众人一看,都站了起来。任鲁急忙从里屋搬出一把椅子,放在靠后墙的正面,让老叔坐下,大家也才跟着坐下了。
老队长问岳洪波:“病都好了?”岳洪波说:“好了。全亏了大伙帮助,我们才过了这一关。”老叔说:“都是从小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家里有事,不帮你们,这心里也过不去呀!”任鲁从里屋拿出一包“大境门”香烟,先打开递给老叔一支,岳洪波急忙用火柴给老叔点火。任鲁又给每人发了一支。任淮不抽烟,看大家都点着了烟,他站起来推开了门,并且搬着凳子坐到了门口。
老队长说:“刚才我听见你们说的挺热闹,说啥唻?”二根子抢着说:“老叔,我们正说好事呢,咱乡里换书记了。”老队长微微笑了笑说:“这有啥稀奇的,自从新中国成立到合作社、高级社一直到人民公社,再到现在,换了多少任公社书记?从以前的刘书记、沙书记到文化大革命时候的赵书记,到现在的郝书记,少说也有十几个了吧。”涂金虎说:“老叔,这次换书记不比以前,郝书记被逮捕了!”老队长脸色阴沉下来,说:“你们刚才说是好事,这可不对了。一个乡里的书记犯了法,被逮捕了,这不是啥好事。”说着叹了口气说:“想起当年的老领导,哪个不是和咱老百姓亲亲热热的,见了面总是先跟咱打招呼。说话客客气气的,从来就没见过哪个公社领导跟老百姓吹胡子瞪眼。就像沙书记,当年出来总是背着一个粪筐,路上拾得粪,不论到了哪个生产队的地里,随便就往地里一倒,往开一撒。咳,那样的共产党领导现在看不到了。”小柱说::“现在的乡里干部出门都坐汽车,老百姓只能看见个影子,想跟干部说句话,比登天还难。你没听人家给干部们编了一段顺口溜吗:早晨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这叫‘三转干部’。”任晋接过来说:“你们没听说过吧,峪口的干部们也编了段顺口溜:两袖清风,一肚子酒精。说的是他们只不过吃点喝点,没贪污,没受贿。”小段说:“我常跑峪口,我也听峪口的老百姓给干部们编了一段:小损小发财,大损大发财,损塌天灵盖,发的没底子财。”老队长“嘿”的笑了一声说:“天灵盖都塌了,发了财又有啥用?
任晋这时站起来说:“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市委通过郝社良事件,发现了我们农村党的基层组织的问题,准备展开一次全市范围的整党行动。很快工作组就要到达我县。据内部消息:这次整党,必须一插到底,从各村的党支部开始。据说,我们村是这次整党的重点,县里直接派工作组到我们村。”二根子高兴的说:“这样就好了,真该好好整一整咱们的领导班子了。他们也太不像话了。”涂金虎说:“希望值也不要太高了。究竟整成啥样,还得看怎么整吧。”
一直默默不语的任淮站了起来,看着大家说:“天不早了,你们先聊着,我还得回去。家里没人。”任晋说:“两个孩子呢?”任淮说:“国兰早就在峪口的农业银行上班了,国强也到黑山中学上学去了。”二根子说:“大哥,你咋跑的?能把闺女送到银行里工作?”任淮说:“我哪有那本事,都是她姑父给跑的。”小柱说:“哎呀!你们孩子可是有福的,修了个好姑父。”
任淮说:“好了,你们聊吧,我们走了。洪波你好好在家休养,有啥事叫小鲁子跟我们说一声,用啥就来家里拿。”岳洪波点头答应说:“行,家里也不缺啥。哥和嫂子走好呀。”任淮两口子向众人摆摆手出了门。
看着任淮二人出了门,任鲁问任晋:“哥,啥时候整党开始?”任晋说:“应该很快就会开始。现在正是秋收大忙季节,等收完秋,冬闲时候吧。”任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队长站起来说:“啥时候开始,那是县里和市里的事,咱着急也没用。别管啥事,也有个时辰。过去有句老话‘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不到。’耐心等着吧。好了,我年岁大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熬着了,我回去了。”任鲁和岳洪波急忙站起来说:“老叔,您走好。”任鲁边往前走边说:“老叔,我送您去吧。”老队长回过头来说:“别送,我还能自己走。你在家跟大伙聊吧。”说着就走出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众人看老叔走了,也站起来纷纷向任鲁夫妇告别,离开了任鲁家。
正是秋收大忙季节,第二天任鲁就又全身心的投入到秋收当中,起早贪黑的直到把一年的收获收回了家。
刚入冬的天气还不太冷,看着满院子已经晾晒了一个多月的玉米,任鲁搬出自己的手摇脱粒机,摆放在院子中央,下面铺好了一块塑料膜。然后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上面给玉米脱粒。岳洪波收拾完家里,也出来给任鲁运玉米、拾玉米轴。很快二人的脸上就流下了汗水。
看着脱下来的玉米已经堆成了很大的一堆,任鲁站起来说:“休息一会儿吧。”岳洪波急忙跑进屋里,等任鲁进屋时,洗脸盆里已经盛好了洗脸水,毛巾也递到了他手里。任鲁说:“你进屋不说先洗脸,非得等我。”岳洪波笑嘻嘻的说:“你比我干的活重,比我累,你就先洗,好早点休息。”任鲁也笑了说:“还是我媳妇疼我。”岳洪波皱了一下鼻子说:“给你根竹竿,你倒挺会往上爬。”说完二人都“嘿嘿”的笑了。
正说笑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二人急忙向外看去,原来是涂金虎走了进来。一看任鲁正在洗脸,就笑着说:“二哥这是刚起床?”任鲁说:“我有那么懒吗?”涂金虎说:“我也想二哥不是那样的懒人,今天不知为啥起晚了?”岳洪波搬过一把椅子说:“快坐下吧。你们哥俩到一块就耍嘴皮子。”涂金虎“嘿嘿”笑着说:“哥俩嘛,整天说正经的有多少?说说笑笑的心情好。”任鲁问他:“哎,这几天你们党员不是正整党呢吗?你今天怎么有空串门了?”涂金虎说:“今天工作组的领导说,整党先暂停,好像说是明天要来新的领导,给讲法律。”任鲁说:“整党跟法律有啥联系?”涂金虎说:“这事谁也不明白,等明天讲了就知道了。”
任鲁问涂金虎:“这次整党,县里工作组谁带队”涂金虎说:“是组织部部长吕传庭。”任鲁一听“吕传庭”三字,从牙根里蹦出了一声:“吕传庭!”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竟把手中的毛巾生生拧成了两节。
岳洪波一看毛巾断了,急忙又给任鲁拿来一条毛巾,嘴里说:“干啥用那么大劲。还亏家里有一条。”任鲁没吱声,只是低头把毛巾浸在水里,重新浸湿擦了一把脸。涂金虎看着任鲁的脸色说:“这个吕部长可真能说,前天给我们全体党员讲了半天,什么党的原则呀,党群关系呀。而且主要讲了我党从历史上到现在与农民群众的关系,他说:‘以前,我们党和农民的关系是很好的,是鱼水关系。自从文化大革命以来,我党和农民群众的关系似乎不那么紧密了,农民群众对我们党有一些意见。这次整党就是要使全体党员都要认识到党和人民群众必须建立起密切的党群关系。当年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时候,我们党就是全心全意的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斗争的,我们党的根是建立在广大劳动人民中间的,所以,受到农民群众的拥护和爱戴。今天国家发展经济的时候,仍然需要广大农民群众的积极响应和参与。要使广大党员明白,我们每一个党员都必须扎根于人民群众之中。”
任鲁听着,实在忍不住了,把手中的毛巾往脸盆里一扔,把洗脸水溅的满地。骂了一句:“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为啥现在党和农民群众的关系不如以前了?还不是你们这些吃人饭拉狗屎的小子们给造成的吗?”
涂金虎接着说:“昨天的党员会开的可真热闹,老陈大爷,就是那个当年参加过解放战争,后来又抗美援朝跨过江的老陈,带头发起了攻势。对这几年刘红保在锁龙的贪污、受贿,甚至欺男霸女的事,一气的抖搂。那时可真是大快人心呀。”任鲁激动的说:“人家老陈大爷是老革命,从来就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记得在文化大革命时期,有一次开党员会,老陈大爷就对梁洪提意见说:‘你们破四旧我不反对,但砸坏那么多古董就不对了,那是国宝,砸烂了就是犯罪。’在那个时候说这话可要个胆量呢。”涂金虎又说:“是呀,当时老陈大爷一带头,我们跟着全来了精神,一个个的挨着发言,把村党支部的书记、副书记的丑事都给他揭了出来。当时那三瞎子就低头直不起腰来了。”
任鲁的心里也高兴起来,说:“还是人多力量大。后来呢?”涂金虎说:“到了下午散会的时候,人心激愤呀,提意见的人还没完。那个吕部长看压不住阵了,只好宣布散会,并且告诉党员们:明天暂时休息一天,后天将由新来的领导先给大家讲一天的法律。说是现在国家正在推行法治,党员应该首先懂法,才能带领农民奔小康。所以今天我们就没事,休息。”任鲁听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说:“金虎,你们要加小心了,明天的法律演讲究竟是讲什么,我看是没准的事了。”涂金虎说:“二哥说的对,我也这么想。不过有老陈大爷这个老革命,人家又是甲等残废军人,谅他们也不敢把人家怎么样!”任鲁点点头说:“嗯,也是。”
这时,岳洪波为涂金虎和任鲁各沏了一杯茶,端到桌子上,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又聊起了村里最近发生的刘家吵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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