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和肖仕贵一前一后走下绿色吉普车,年轻的司机却将车门关上,在里头打盹了。李彦看了看石刻的站牌,又四下望望,说这鬼崽岭虽无朵朵莲花,倒有“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辽阔气势,他手持公文包,意气风发地踏上蓬勃草艾间的青石古道,很快看见了深潭,听见清泉石上流的美妙音符,也发现了泉水中有许多漂亮的彩色石头……曲径通幽本是一道迷人的风景,何况还有这些灵性的东西呢,他心里一下子觉得刘乐民对鬼崽岭的介绍简直误传。伸手捞出一块石头,他想起了一句诗:鹅卵石的完美,不是棒槌的捶打,而是水的软歌曼舞。这时候肖仕贵又告诉他因为有这潭这水,不有山脚的湘水和一大片薄荷草,在大热天山上不胜清凉,是避暑胜地。李彦提问薄荷是上好的清凉之物,难道没有人采收?肖仕贵感叹地说开了:
“是呀,做药、做饮料、做清凉油、消署解毒,都是上好的原料呢。因为鬼崽岭这一带的薄荷是一生的种,几十年前就衍生了的,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长势越来越猛,效果也特别好。每年都有好多厂家来这里收购,可是山路狭窄,交通不便呀,加上里面毒蛇多,一般人都怕到这里来,荞叶庄有个叫蒋大毛的捕蛇能手又很迷信,怕捉多了蛇会遭到白娘子和小青的报复,就是本地人也不敢贸然行动。”李彦掏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走着走着,他们经过了篱笆院子。
渡口边,栋木在收纤绳。杵衣石前,梅子低头浣衣。台阶上坐着的大黄狗望见一前一后走来的肖仕贵和李彦,大声吼叫。肖仕贵倒不摆官架子,主动打招呼:“栋木兄,你真行呀,镇上一般人家里没有的电视机,你倒给扛回来了!”
栋木对着大黄狗吆喝一声,大黄狗立刻不吱声,认真地听着主人回话:“是肖镇长呀,别生气,我买电视机也是为了丰富大家的文化生活,你是冲着这个来讨债吗?”
肖仕贵说:“哪里、哪里,我是陪县里来的李专家来考察白云谷,县里准备修一条水渠。往后,白云谷这十里八村的就不用再为干旱发愁啦。”
栋木高兴地:“是吗?好事呀。修水渠的时候,你一定再到我家里蹲点,我每天敬你两大碗异蛇酒!”他带着夸张的表情笑了笑,看见李彦落在后面,他趋前几大步挨近肖仕贵,压低嗓门说:“听乔乐冒说,你为梅子代课一事特地跟李校长打了招呼,我得要好好谢谢你哩。”
“行呀,忙你的吧!”在李彦面前,肖仕贵有意识地回避说这件事。
其实李彦并不在意他和栋木两人的谈话,到了山脚一眼就给“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河面景色吸引了。当他的视线从河心慢慢移至岸上时,在不经意间与梅子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但在一种恬淡中分开了。随着肖仕贵沿河往下游行了一大段河滩路,李彦突然问了一句:“那位洗衣姑娘是栋木叔的女儿吗?”
肖仕贵答:“是呀,在莲花坳当代课老师,听说很喜欢写诗呢!”
李彦听着,很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可是渡口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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