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的夜晚,栋木一家人慢慢地吃,细细地说,吃过饭又吃汤圆,之后又举行茶话会,搞座谈,直到目挂中天,多子嚷着要睡觉了,才各自回屋休息。
一片曙光透过窗户照进东屋里,木槿醒来了,对着镱子,整整齐齐地穿戴好,又梳个漂亮的麻花鬓。推窗看山那边出现了一片彩色的朝霞,就象一幅着色浓重的油画。她转过身摇醒酣睡的多子。多子一骨碌坐起,下床利利索索穿衣,然后小夫妻俩忙着收拾行囊。
栋木已做好可口饭菜摆到了堂屋里饭桌上,给妻儿们呼唤到桌上,美餐一顿,他自己却自始至终没咽下一口饭,心里尽是离愁苦滋味。早饭后,梅子急去学校上课,依依不舍与兄嫂告别先行一步了。多子背着睛论编织袋,木槿提红花格子皮箱,并肩恭候在篱门口。稍时,阿喜扛着旅行袋,仍像个太空旅船员模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湘水渡口。
“阿喜,快点呀!”木槿招手喊,她比多子更性急,也更兴奋。
儿行千里母担忧,栀子红着眼,在栋木的搀扶下从院子返出来,将一个报纸裹着的包塞到儿媳妇手上:“这是家里的土鸡蛋刚煮的,带着路上吃。”
木槿抚摸着温热的包裹,鼻头猛地泛起一股酸:“爸,妈猪仔出栏时,连同母猪一起卖掉算了。田和地,也别种得太多,累人呢!”
“知道呢。你们要去就安心在那里做事,别把心儿放在家里。”:
栀子“咕咚”地吞下一口痰艰难地说:“阿喜,多子和木槿头一回出远门,人生地不熟的,你可要多费点心遇到什么困难事情,帮着他们一点啊。”
“放心吧,婶子!”阿喜郑重地说。
多子一言不发扭头上路了。阿喜紧跟上去,随后是木槿,走几步,她又回头说:“爸,妈,外面风大,你们快回屋里吧。”
“钱不好挣就回来,别在外面硬撑着,记住啊?”栋木的声音在山坡上回荡。
春寒料峭的日子里,栀子整日整夜不停地咳嗽,这个上午,她觉行胸口堵得慌,捂着嘴,一阵惊天动地地的咳嗽后,松开手,上面印着一口血痰。惊恐地往厨房那边望了望,悄悄地将血痰踩在鞋底下擦掉。厨房内,三角形的铁架吱着个瓦罐,冒着丝丝热气,散发着浓郁的药味。栋木举着斧头,劈了几块细木柴塞进铁架下。这时候他听得柏榛在院子外面喊:“栋叔,你的信!”
栋木一溜烟跑了出去,看见柏榛举着信伫立在阴沉的天色里,他的脸也阴沉下来,不但不怀感激,反而认为柏榛送信根本就是想找机会,留在他家里等梅子回来,所以他没有打开篱门,隔着一道篱笆接过信,也不道谢,任柏榛在门外发窘。他迅速跑回西屋报喜:“栀子,多子来信了!真快哩,半个月就来信了。”
“多子在信上说什么?快念给我听听!”栀子端正身子,好象身体里猛然注入一股强大力量。
栋木一目十行地看信:“多子说,他在阿喜表哥的建筑队干,包吃包住,每月有千多块工钱。”
栀子关切地问:“木槿在那里干啥?”
“木槿在一家制衣厂做工,工资不高,工作却辛苦,伙食也不太好。”栋木满脸笑容渐渐隐退:“经常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脑、袋痛,一天到晚想呕吐……”
栀子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准是有喜了!”
“多子在信上讲是水土不服!”栋木很泄气地说。
“啥水土不服?就是怀孩子!我有这方面的体验呢。其实呀,我早看出来了,木槿的胃口和精神是有些差,就象一个怀孩子的女人。”栀子固执地说。她听着高兴,要求栋木给信重念了一遍,最后,她带着一份感激的心情又问:“信是柏榛送来的吧?怎么不让进屋坐一会儿呀?”
“他忙哩,哪有空闲坐。”栋木迅速撤下碗筷到厨房里,拿抹布给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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