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院子里,栋木一面手捧青瓷杯子细细品茗,一面把袖珍收音机贴着耳朵听。梅子拿着一本杂志从小横屋里出来,好奇地问她爸:“那个肖仕贵是不是真被抓起来了。”
栋木正感到百无聊赖,女儿这一问让他找到了话题,赶紧关了收音机搁在脚边,他说:“肖仕贵那个人做事太贪,胆子又大,我感觉他是早晚都要出事的,这次刘镇长补给大伙拖欠的工资,都是从肖仕贵家里搜出来的赃款。其实镇里的账面上,工程款都拨齐了的,大部分被他们挥霍掉了啊。这事多亏了刘镇长,这个人真不错,人年轻,懂方法,敢挑担子,又负责任,有这样的人来当镇长,紫竹镇有希望,荞叶庄有希望呀!”
梅子又问:“这事,难道与乔乐冒支书没有一点关系?”
栋木瞪女儿一眼,非常奇怪她怎么关心起这些村里的事来了,他想,也许是女儿长大了,成熟了。于是他又说:“象乔老冒这样的人,没有掌到实权,只是跟着吃点,犯不了什么大错的。”
梅子接着他的话抱怨地说:“其实,那年镇里提你当支书,你根本用不着让贤的。乔乐冒做了这么多年,一点名堂也没干出来。一个送上门的小水渠,还搞成这个样子!你呀,心里就装着别人,唯独没有你自己。可惜,国家没有评选一个焦裕禄式的好农民,否则我们家出名人了!”
栋木意味深长地问女儿:“出名了,我还会活得这么悠闲自在吗?其实乔老冒也够可怜的,工作没有方法,上下两头不讨好,活脱脱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梅子,你不知道,爸有官瘾呢,当年让贤主要是因为丢不下渡口,支书嘛,要经常出去开会,可以说是不得已让贤啊。所以我希望你和哥哥有出息,能够出人头地,为此差点铸成了大错,就是那个肖仕贵,在我们家吃饭时曾经提出来聘请你哥当副指挥长,我满口答应了,要不是你木槿姐从中阻拦,你哥现在肯定是和肖仕贵一同被抓啊!”
梅子先是一阵惊愕,然后缓过神情,庆幸地连声感谢她的木槿姐,她说:“这件事还真的感谢木槿姐不图名利,真的感谢她呢!”栋木满脸慈祥地注视她,郑重其事地问她,什么时候和柏榛把亲事定下来。
梅子没想到她爸不但同意她和柏榛谈恋爱,而且还促成他们定下来,非常高兴地答一句:“他家的房子还没完工呢。”
栋木呵呵笑着逗女儿说:“看你那高兴的样子是等不及了,我这里一松口就巴不得马上做新娘了。”梅子撒娇地叫一声爸,忸怩着低下头翻看手里的杂志。
这时李彦走进院子里来,很礼貌地问:“栋叔,好呀!有凉茶喝吗?”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栋木也是热情招呼:“是李专家呀,请坐!我去给你们倒茶。”他跟进堂屋提起茶壶看了看,又放下,只搬出一条长凳子,抱歉地说:“李专家,请稍等一下,壶里的茶水不多了,我得重新生火烧。”
“无防。”李彦看见几个蓬垫里摊晒着金黄的稻谷,又问:“栋叔,‘双抢’忙完了?”
“完了”。栋木这回进了厨房,给收音机也捎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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