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何洁所居住的小区，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林自成看到这个景象，就想到公园里也一定很热闹，便想去散散心，因此说：“咱们不去别人家了，去公园逛一会儿。”说完才想起自己前天做的那些荒唐事，又把脸羞红了。小红说：“我领你去张光华主任家稍坐一会。这老头一个大字不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什么问题也不会解答，我只领你去看看人，什么问题也不问。”林自成说：“我走不动了。”小红说：“就不远，三分钟就能走到，咱们去坐五分钟就走。那老头说话可有意思呢，你去听听。”林自成无奈，只得跟着去。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林自成见车辆稀少，要闯红灯，小红拉住他说：“等一会，别叫狗咬着。”林自成四处瞧了瞧，问：“哪有狗？”小红指着站在马路对面的一个警察说：“那不是狗，是什么？这些人没有事的时候经常去我们课堂捣乱，我们都管他们叫‘狗’。前两天，还有三个到我们2号课堂去了，想捞点油水，我们谁也没有搭理他们。”
他们就到了老张家正在卧室门口换鞋，有个50多岁，小个不高，头发有点卷曲，背略驼的小老头在屋内拍手大笑道：“大兄弟来了。欢迎，欢迎！”林自成一见，便知道他就是张光华。小红等人与他握完手后要去墙边坐下，张光华说：“没外人，咱们就围个圈坐，唠嗑方便。”大家听了这话，便围个圈坐下。张光华先给大家发烟，等他们都点着了，又问林自成：“大兄弟，你属吗的？”林自成没有听清，愣住了。小红说：“张主任问你多大。”林自成说：“我今年44。”张光华说：“我今年56，你正好比我小一旬。你们又有文化，又年轻，发展一定快。你多努力，争取赶上我，咱们一起出局，一起去国外旅游。不管它新加坡还是旧加坡，马来西亚还是牛来西亚，咱们都去逛逛。”
小红笑说：“张主任是怕自己出国走丢了，才拉林大哥一起去。”老张说：“别看我一个大字不识，我的脑瓜可不笨，哪里就丢了！我在家倒腾白钢——大兄弟，你知不知道白钢是吗？”他后面这句话，谁也没有听明白，林自成无法接言，便有点不好意思。小红说：“张主任，你慢点说，我们都听不懂。”老张一字一板道：“我说话，总是带出沧州味，别人听不懂。领导怕别人听不懂，都不用我分享。——我刚才是问大兄弟，知不知道白钢是吗。”林自成说：“我知道，你说的白钢就是工具钢。”老张说：“林兄弟是个明白人，我一说就懂，他们不明白。倒腾白钢最挣钱，我已经拿了10万元送礼，准备倒腾白钢。后来发现，干这个比倒腾白钢还挣钱，干脆不倒腾了。咱们人活着为了吗？不就是为了钱么？有些事情我说不明白，但我的心里明白。我只知道，既赚钱又不犯法就行。我老伴，我闺女都在这里，如果犯法我还能叫她们来么！”
林自成想走，便给小红使个眼神。小红会意，说：“咱们再去别人家逛逛。”张光华说：“大兄弟别急，好好看看。没有事再过来耍。”林自成应了一声，便与他握手道别。
下楼的时候，小红走在林自成的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林哥，你看这楼梯与一般的楼梯有什么不同？”林自成用疑惑的目光把这楼梯仔细打量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小红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吱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没看出来吧？——这楼梯特别干净。这都是我们这些人打扫的，凡是有我们经销商的住的地方都这么干净。”林自成这时才发觉，这条楼梯的确异常洁净。说着，他们就走出了楼道，赵军又凑到林自成的身边自夸道：“我们串寝时，一进楼道就知到是否走错了，如果发现楼梯特别脏就不用上去了，那一定是走错了。经销商就是这么有素质，你在这永远看不到喝酒、打架、骂人的。”
他们这些话说得一点没错，你在这里的确很难听到一个脏字；林自成来三天了，只从新正丑的嘴里听到了几句脏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们天生比一般人有素质吗？其实不然。那些道貌岸然的传销头目，为了让别人相信他们是正人君子，拉他们入伙，总是把自己那肮脏的灵魂遮掩起来，做出极其高贵的样子；而且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下面那些人调教得彬彬有礼。那些不知团伙骗人的底细的人，相信这是一个“人帮人”的行业，每个人都把别人的新朋友当做自己的亲人来对待，对其极其热情。所以，善良的人在此待的时间久了，不上当受骗就是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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