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生活与豪华生活对比将产生怎样反差?纸醉金迷的生活还仅仅停留在丰梁梦想阶段,足镣的金属碰撞声却将他推到实实在在的现实面前。石磨经过河水的洗礼在丰梁面前已彻底消除蛮横霸气,狱警经过仔细调查很快将丰梁脚上足镣取掉,打人与救人的相互矛盾使丰梁功过相抵。揣在胸前衣袋内的姐姐照片已经成了公开秘密,河水浸泡过的照片上他姐姐容颜依然魅力四射。
“艳美,艳美……”
冥冥之中是巧合还是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基因链?当他有时偷看姐姐照片时却情不自禁和另一张面庞联系在一声,下意识冒出唇边的喃喃声吓得他自己也浑身颤栗。医院内替吉艳美换衣一幕象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浮现,手中姐姐照片和脑海中浮现的形象使他在伦理道德和梦幻想象中倍受自责煎熬,同时又难以压抑心中下意识冒起的阿Q式的丝丝幸福感。
“姐姐,艳美,姐姐,艳美……”
狱中生活将他原本细白肌肤磨出几分沧桑感,他竭力想在儿女情长的泥淖中自拔以显出男子汉成熟气质,睡梦中情不自禁冒出的呓语却成了同室犯人的笑柄。“姐姐,艳美,姐姐,艳美……”犯人们的取笑摹仿声间或在饭后或劳动间隙响起,不打不成交的石磨现在已成了丰梁好友,不知是另有所图还是路见不平会瞪目挺身而出:
“人家姐姐艳美,关你们个屁事!”
“哈哈哈,关你事吧?”
狱友们见石磨脸红脖子粗的肌肤上青筋暴突,沉寂的大院内飞出阵阵取笑。丰梁原本白润的面颊在感情的煎熬下渐渐消瘦,狱友们的取笑象在他心头伤口洒盐。他在劳动改造中玩命地挥汗如土,想以忘我的劳动冲蚀情感的纠缠,迎着风沙他望着掌心上从未出现过的老茧,挥舞着铁锹冲森严的监狱围墙发出失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丰梁,严肃些,好好劳动改造才是出路一条!”
狱警响起的威严声迅速刹住他失控的情感闸门,奔涌的热血将消瘦的两颊涨得红中发亮。一失足成千恨的古训此刻才在他心头显出真正份量,春夏秋冬的日月交轮碾压着他原本刚出大学校门充满幻想的心田,原本该长着青枝绿叶盛开百花的心田现在却体味不到花草芳香,时时冒出的苦涩滋味迷糊着他后悔中怅然若失的双眼。
“山洪,山洪暴发啦,山洪暴发啦……”
这是什么声音?一次睡梦中他正和难得入梦的吉艳美推心置腹,室外哗哗暴雨中隐隐传来的惊呼蓦然将梦中吉艳美身影惊跑。丰梁从床上翻身坐起情不自禁冒出一声“艳美,艳美”轻声呼唤,这是刚刚转到一处山区的新的狱警环境,他揉着惺忪双眼忽听“啪---”的一声眼前一片光明,原本浮现的吉艳美俏丽面容变成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孔。
“你就是妹啊,姐啊挂在嘴上不停!镇定,镇定,谁也不准乱动!”
冷峻面孔射来一股犀利目光立即使丰梁完全惊醒,床铺上纷纷坐起的狱友在镇定声中稍静片刻,窗口一道闪电掠过爆开的惊雷迅速在室内扰起一片惊恐。冷峻面孔提高音调迅将惊恐声压住,他是新近调来的狱警,威严外表连石磨也惧怕三分。“咔嚓!”一声惊雷似在丰梁床边炸开,“咣郎!”迅疾打开的狱门快速冲进几个狱警,瓢泼大雨在狱警身后门口似挂上一道水帘,紧接在门口爆开的雷电将水帘照得雪亮。
“轰,轰,哗哗哗---”
不远处山坡间传来低沉轰鸣声,门口雨水转瞬漫过门槛。犯人们迅速被集中起来朝山坡高处紧急转移,丰梁跟在人群中时不时抬手下意识摁按一下胸口前姐姐照片。群山间不断迸发的闪电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一阵巨大轰鸣胜过惊雷爆响。丰梁浑身一惊随声张望,闪电下原先他们居住的场所转瞬被夹着泥砂石块的洪水冲淹。
大自然的神威震得群山似在发抖,从丰梁腿边窜过的一只模糊动物转瞬吓得身后一个犯人发出一声惊叫。在山坡岩石上击得噼啪作响的暴雨毫无收敛迹象,远处隐约荡来山民们奔走呼救的声音。山陡路滑的险境使看押犯人的狱警们倍感责任重大,一道闪电照上先前在室内训斥丰梁“姐啊,妹啊挂在嘴上不停”的那张冷峻面孔,挺立的身姿在风雨中恍如一尊雕像。犯人们渐渐转移至山坡高处,冷峻面孔借着闪电望一眼山坡下方咆哮洪水,递到嘴边的手机显然在向远方传递紧急信息。
“不好!”
突然,抬手摁按一下胸部的丰梁脚下一滑,嘴中颠出一声惊叫的刹那整个身体似坠入深渊。他惊恐甩舞的戴着手铐的手臂抓住岩壁上一根枝条,身体稍一羁绊枝条“咔嚓”一声折断,身体顺着雨水泼打着山坡往下急剧滚动。“轰---”他蓦然感到自己滚落到一条山溪内,湍急溪水迅将他朝下游卷去一段距离。溪水下方远处扩来千军万马奔腾般的吼鸣,闪电中溪水边一处岩石象青面獠牙般从丰梁惊恐目光中一晃而过。
“嘭!”
随着溪水翻滚拼命划弄四肢的丰梁猛感身体一震,顶上一处硬物的右肩陡起一阵酸痛。他挥臂急朝硬物探去,迅速摸到一块突兀在溪水中的巨石。上流冲来的湍急溪水猛朝他后背推来,他手腕上戴着的手铐冷不丁重重磕在面前岩石棱角处,“咔嚓!”手铐蓦然被岩石棱角磕断。
他象遇到救命恩人一样迅速张开双臂朝布着青苔的巨石抱去,右手在青苔上一滑身体险些被上方奔涌而下的溪水冲离巨石。他惊吓张开的嘴唇呛进一口溪水,双臂使劲一划终于贴靠到巨石下方,屏障一样遮挡着湍急溪流冲击的巨石使他按着怦怦直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溅打巨石的暴雨中丰梁抬手抹下脸上水珠,借着阵阵闪电朝溪水两侧山坡扫瞥几眼。山坡上树木在狂风中乱舞不止,雷电间隙隐约传来几声山羊哀鸣。丰梁借着闪电看到近侧溪边一株柳树柔枝翻舞忽东忽西,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从巨石下方冲向溪边柳树,伸手抓住柳枝的刹那上游一个湍流将他击倒在溪边。他紧抓柳枝双腿猛一摆舞旋到山坡岩石上,靠着柳树刚刚喘息两口,忽然感到溪边岩土松动。吓得急从柳树旁后退几米,“哗!”原先站处岩土被湍急溪水冲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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