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修斯离开卡吕普索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海面上只有翻起波浪才显出一点颜色,其它都是白忽忽一片。上午她领到了众神的命令,要求她立刻释放奥德修斯,她无从抗拒。她走到海滨,奥先生正在测量潮水的深度。看见她,急忙起身,嘿嘿地笑。
“呜呜”这个野人用手拍着大腿说。
七年来,她对他一见钟情,以心相许。在许多场合下,她都努力渴望教会他一个希伯来文“Yes”,但这位“野猪先生”在长久的忧郁中,渐渐变得除了“呜呜”,别的什么都不会说了
她立在海岸上,对他说:“可怜的朋友,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哭泣了,你不应当在忧愁中浪费你的生命,我放你走。去吧,用坚实的木梁给自己做一个筏子!我为你准备清水、美酒、食品与服装,愿神伴你顺利返回故乡!”
奥德修斯却突然开口说:“美丽的仙女,你心里想的肯定是另一回事!如果你不对我立下神的誓言,绝不对我造成某种伤害的话,我绝不登上木筏!”
卡吕普索莞尔一笑,用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说:“不要用这类想法来恐吓自己!大地、青天和斯堤克斯河是我的证人,我绝不做伤害你的事!”
说完她就走了,奥先生跟在后面,到了洞里。闭上眼,他的脑中依然是自己的妻子珀涅罗珀。
第二日,卡吕普索带他来到伐木点后,自己返回屋子里喝咖啡,听着窗外奥德修斯敏捷的身手。工作进展得很快,他砍倒二十棵大树,用铜斧将它们剔了干净,劈出平面,进屋向卡吕普索讨一只海龟。
“呜呜。”他说。
“拿去吧。”卡吕普索从床头的玻璃鱼箱中捞出一只来,塞给他。
他剥了海龟的壳,在岩石上捣碎,制成墨粉,再用泉水调匀,涂在绳子上,以娴熟的工艺,按着溜直的墨粉线放排,很快就制好了木筏。第三日,他搬起树段,钉好船板,插入紧密排连的边柱和船檐,转身进屋。
“呜呜”他说。
“拿去吧。”卡吕普索扯下墙上的油画,给他当作船的风帆。
第四日,奥先生在舱面上安了转帆索与升降索,才发现少了一根垫船底的滚木,于是他转身进屋。比画着:“我忘了山顶的锄头了,先去取回,将锄柄制成滚木!”
“那可不行!”卡吕普索说,“那可是岛上的一道风景哩!”
于是她取下了白玉制的发簪,变作滚木。
一切准备停当,两人来到海边。
奥先生又比画:“我还是去取那锄头罢,测好潮水与风向才可出发。”
卡吕普索说:“也许您没有那必要,我在陆上帮你吹一股顺风,从南向北,一直把你吹到家乡。”
两人回到山洞,日落仅剩下最后一抹火红的余辉,两人静静地坐着。那是个铺鹿皮的树桩,女人坐在他的粗壮的大腿上,两腿交叉,脖胫陷入他的脖胫。他像座雕塑坐着,用那双大手托着女人细腻丰满的***,掂了掂,觉得今天这对奶子特别沉,于是推断出多水的春季已经来临,海面上大致要刮西风,远航时必须要侧着扬帆。
他还发现,玻璃窗内的水缸里多了几条虎尾鱼,正瞪着灯笼一样的眼睛,在幽蓝的鱼缸底游弋,把整个山洞照得通亮。女人煮好咖啡,他正在翻最近一期的杂志。
“报纸上说,阿喀琉斯是自杀身亡的,服的是PPP牌安眠药,你瞧这些没有良知的狗仔队!”奥德修斯说。
卡吕普索很惊讶,差点叫出来:“你愿意跟我谈这些,这简直太美好了!”
奥德修斯用一个国王特有的温柔低沉的声音说:“恩。”
于是两人走出洞外,温柔地告别,奥德修斯单手泛桨,决心15天不合眼,直奔故乡。
卡吕普索站在岸上,暗暗地想,他来时穿越重重漩涡和危险,在一颗孤寂的心中点燃爱火,花叶的婚床残存着欢乐的余香,如今他又缓缓离去,任由轻风吹回陆地,这真是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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