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值日风波后,她与我再也没说过话。我仍旧穿梭在学校与果园间,终日与水怪们为伍。看它们把涂了色彩的山丘驮于湖中央,再合力将它踩进湖底,忙碌不停。
黄昏,我咬住岸边的一根水草,像只蜉蝣沉浮在碧波荡漾的浅水区,有时有些懊恼当日拒绝了她,虽说保住了面子,但如果答应,她会不会又有所表示呢?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只有敌人之间才会用冷漠来表示轻视与仇恨,就像园里的青蛙与虫子,规避着彼此,难道它们能换出新手法,用厌恶来表示喜爱?我大概是迷恋上了那日她进我果园时的美好,以致于思维停滞,昏了头脑了。然而这种理性分析仅限于独处时,一旦回到那个社会,回到教室,我就中了邪般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可恶的是,当我认定她是个无趣的人,不值理睬时,她又向我展示了她有趣的一面。
今天早上,球状物体的儿子当当,由于吃了王姑娘给他买的鸡块与爆米花,顿时领悟到上幼儿园的空虚,经常搭11路公交车,往我们学校赶。一连几天王姑娘都和他在一起,把他摆在课桌上,藏在书包里,与他逗乐,自己又不乐,只是平静做一些姿势,说一些话。
“当当,叫阿姨。”她说。
“阿姨。”当当说。
“真乖,给你爆米花。”
“OK,OK!”当当说。
我看在眼里,觉得莫名其妙,王姑娘哄小孩的确有一套,他们很像一家人,这也是一种美,把女性的趣味完全地展现出来了。当当那个家伙也很得意,因为每一次他在课堂上扭歪了自己的身体,王姑娘总是强行将她弄正,这使他看起来像是她生命中一部分强大的义务,他的举止总是受到她的强迫与牵制,这在外人看来,竟是放荡的暧昧。我感到非常沮丧,这是她生命中天真裸露的部分,在我看来不易捕捉,它却常常被挥霍在他人的日常里,搞得总与周围亲密无间,故意将我排除在外似的。
我被这样的气质感染了——如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动——这个人怎么也逃不出我的脑海,她的性别标新立异。在我贫乏的人生经历中,她地一次将女性的曲线与成熟的柔媚完整地展露于我面前。又以女性特有的文静(假如冷默也算文静)去挑逗这颗悄然绽放而求知若渴的好奇心灵。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仍有败笔:每当我走过她的身边她总是雷打不动,丝毫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这不正是泄露了她是个独特的人嘛!
我被惊动了!于是我认定在同时间这个世界的别处,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这样的王姑娘了。这是诚然可贵的。
我又暗自兴奋了,你是好样的,你的冷漠如此泰然公平,除了女生与这小不点男孩,你从来不偏袒哪一个,让所有男生永远只能离你远远的——不,离我们远远的,这不但不是你的错,恰是你最优良的品质,才显出你的价值,叫板我同样珍贵的倾心与思念。哪一个漂亮的女孩不骄傲呢?我只是嫉妒那些女生与这小不点,你挥洒热情时为何不算上我一份呢?
唉,去你的吧,外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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