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同志缠着我要情诗,已经成了敌我两军茶余战后的笑话。先前没有公开时,她的执着与严谨就已到不知疲倦的地步。她准备了许多同样的字条,上面写上:“我的诗呢?”
吃饭时,我在碗底的萝卜干里发现了它;睡觉时,我在枕头底下发现了它,打仗时,我在我蹲点的战壕里刨到了它,有一次毛主席为了表明他对西方文化绝无全盘否定的决心,让全军过了一回愚人节,我又在他的屁股后面发现了它,简直无空不入。小王同志的决心令我困惑,我简直无法判断她这样的浓烈情感是在我升官后突然有的?还是升官前就潜伏着的呢?我的困惑越过莫斯科红场和西伯利亚,穿过臭氧层空洞,弥漫在整个宇宙。小王同志是可敬可爱的,她的无邪表明她目空一切,乃至考虑不到这件事情可能会出现的严重后果。
幸好那夜毛主席发现它后,乐呵呵地以为小王同志在向他要诗,兴致赶到,说要立刻赠她一首,差我拿来笔墨,振臂一挥,题为《反第二次大围剿》,差人连夜送往女兵营。
白云山头白云立,
白云山下呼声急,
枯木朽株齐努力,
枪林逼,
飞将军自重宵入。
七百里驱十五日,
赣水苍茫闽山碧,
横扫千军如卷席,
有人泣,
为营步步嗟何急!
毛主席宣泄完毕,将笔一掷,长吁一声,酣畅淋漓。
愚人节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他是非常满意的,他更加肯定了小王同志的学习热情,年轻人就该这样,年轻同志就该像她学习!他也不掩饰喜悦,转头对我说:“这是一次团结的愚人节,胜利的愚人节,意义重大的愚人节,在艰难的条件下,它不仅为我军带来了欢笑,还促进了同志间的相互了解嘛!实践证明,西方文化并非全然坏,一刀切,一棍子打死的态度是坚决要不得的!”。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次胜利的愚人节,主席的诗在军中迅速得流传开来,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我军一鼓作气,连续突破了敌人的三次围剿。而愚人节的aftermath还不止这些,几天后,主席正式任命我为讲师,浪漫主义学的讲师。这个决定有充分的理由,要取西方文化之精华,许多东西都值得模仿,马克思同志高度赞扬了浪漫主义,称之为解放人性,主席是开明的人,知道取舍,说要深入学习马克思主义,浪漫主义是必不可少的,要号召全党全军学习。
至于人选方面,我是不二的,李政委称赞说,我抬头望月的角度和姿势都无与伦比的,而我翩翩风度和美妙的舞姿也像极了西方人,我是对的人,谁反对他就跟谁急!主席当然同意,我是出了名的御用闲人,跟他身边从来不干活,这回见我派上用场,自然为我高兴。但他还是有所吩咐的,因为我有乱用成语的毛病,并且屡教不改,如:心旷神怡的大围剿总算过去了,毛主席如痴如醉般拉开门,分外妖娆跑到上甘岭……。
此次任务意义重大,不是儿戏,他要我时刻注意自己的措辞,身份和形象。重要是,如论如何,跟在一代文豪身边这么久,不能给他丢脸。
于是我成了部队的浪漫主义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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