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六层楼的房子,都住着高复生,唯一例外的是五楼后面的房间。那里住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是房东女儿的徒弟。房东女儿是做衣服的,在街上开了一家店,收了很多徒弟,都是苍南一带的年轻人,不分男女。他们先是在她的店里做帮工,经过一段时间后,再升级为学徒,就可以向师傅学习本事了。这个男孩就是其中一个,他是福鼎人,也是唯一一个住在师傅家的徒弟,所以白天时他会到店里干活,晚上则回来睡觉。
在我印象中,他是个热情的人,每次上楼下楼照面时,都会主动与我打招呼。有一回他甚至爬上阁楼,以下英雄帖的方式邀请我去街边打台球,我便答应。他说他在这边没有朋友,做工也辛苦,有时想找个人说话都很难。后来,听说我喜欢听歌,他就将自己珍藏的几个磁带送给了我。在我印象中,他也是个很好学的人。他说自己连初中都没念完,但每次我经过他的房间门口时,总会注意到他的床头堆了不少书。有一次我打算向他借一本来看,他却摆手说:“堆得好好的,拿走一本,夜里头壳就不舒服了”。他还是个很关心时政与百姓生计的人。与我一样,他的小房间里也有一台黑白电视,较我的新,他说一个人在异乡很容易自闭,所以电视机是必备的,那是了解世界的窗口。但据他说,它就是声音不大好调。每天晚上11点左右,他从店里回来,就会打开他的电视机,坏的是,它不是音量全满,就是完全没声音,所以每晚这个时候,全楼的人都会被它闹醒一次。播的节目都是苍南新闻与它的重播,什么哪里断桥啦,哪里查出假鹿茸啦,高复班乱收费啦。幸好我比较迟睡,有受多大影响,但还是有埋怨:大家一天劳累,他该放些音乐频道,好放松身心嘛!有一回我抓住他:“你准备参加下届县长选举吗?”。他很委屈,摊手说:“没办法,它只能收到一个台”。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后来我问他,怎么都看不见其他徒弟,他说做帮工太辛苦,全跑光了。他嘿嘿地笑,说自己还算好,已经从帮工升为徒弟,再过一年就可以自己出师了。直到我高复毕业,他与他的苍南新闻一直都在。
比起他,我倒是有些幸运了。因为这段时间,王姑娘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房东夫妇与他们的女儿长期不在家,为我大开方便之门。我开始哪也不去,一放学就回来坐在那房间里等电话。今天下午,她模仿老同学M的声音,打来电话,我一早看破她的“阴谋”:是想借M的口套我的真心话,试探我的感情吧!大概又是她从某本妇女杂志里看到的“真心话游戏”吧。我将错就错,借题发挥,把这些日子以来对那位“王姑娘”的感情全部倾倒给了电话的那一头。
她听完后起初没有说话,后来就是是呼吸。
可爱的人,到最后还以为我被骗了。
“看不出来,你对小王挺好的哦,好了,有空再给你打电话,别忘了我这个老同学哦!”说完她挂了电话。
哈哈,但愿真的会再见,可爱的笨女人!让我一吐为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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