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重温了一天的欢喜。今天,Pink就不再来了。我在寝室窗边徘徊,期待这个可爱的身影,结果还是一样,一股落寞涌上心头。算了吧,她终究是那样的人了,谁知道她今天又是什么心情呢!我还期盼什么?
楼下的同学往我的门缝里塞进了一封信,打开来,是王姑娘寄来的。电话里讨论的那本书,由于僵持,始终就没有动向。这没有影响我们继续保持通话与通信,但我最近惊讶发现,信中的我们,与电话中的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对。电话里我们轻松调侃,音乐、文学、个性,无所不谈;信中的我们却像是在谈生意,为了某种关系或感觉在讨价还价,我一味建议,她一路杀价。需要彼此关注与理解的年纪,爱情的暧昧无所不在,但一提到爱情的关系,就显得奢侈。
可能是由于我在前几封信里流露才华与诗意,王姑娘自我感觉在这些日子的对抗里,哪一样都不能向我让步。于是她就翻了好多杂志,摘了几首朦胧诗作为信的开头。
体育委员:你好。
我觉得,淡淡一点的花儿很鲜,淡淡一点的天空很高,淡淡一点的裙裳很俏,淡淡一点的微笑很纯,淡淡一点的友情很真,淡淡一点的忧愁很清,淡淡一点的孤独很美。你知道,如今电脑已经非常发达了,身边的朋友都喜欢上网聊天,我却觉得那些文字多么冰冷!却惟独喜欢与你用书信的方式沟通,这样真实,而且隽永。我从前对你说过,我喜欢折纸鹤,如今我的玻璃罐里已经满满的了,我认为一只就是一个祝福。但我很少为别人而折,今天给你寄去一只,希望你每天开心吧。还有,我字写得难看,你不要笑我。
我手握着纸鹤,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然如此之淡,你又何必再提起呢?何必不干脆淡出我的生活?不曾经历过我那般伤怀的昼夜的人,你当然拥有这本领,将它们通通轻描淡写!我若真能像淡淡的裙裳般轻俏,会是因为你吗?不是的,是我在承受如此之多后依然不得不独立行走于地面的轻快脚步!我知道,沉重的,都踏不出华丽的舞蹈,但虽然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我的心儿,依然多么渴望飞回到那受伤的现场,去证实一下那究竟是真是幻!我在那里丢失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我存在的价值。你想想,我是从哪一刻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呢?正是你开口拒绝我的那一刻,我本来编织的自己,是多和谐的生命,像一匹光华的绸缎,像一支悦耳的交响,每一个星星都在它上面跳跃,演奏自己的一个音符。然而你却打破了它!我的朋友,痛苦的是,我不能怪你,是我自己要靠近,要你说出一些不愿意说的话语。你却那么诚实!至始至终的坦率!是的,诚实的确是交友的宝笺,像天上的明星,在寒夜里给空虚的人以方向的指引。然而你又可曾想过,诚实也正是如今的我无法应付的!我又该如何与你去交换它!看看这封信吧,除了让我知道你目前安好,我还能从这上面摄取多一些什么?如果我奢望靠它给我带来某些幸福的抚慰,那真是太天真了!但是我的朋友,如今你尽管在我这儿展示你的冷淡吧!难道你未曾察觉?我早已走远,在天涯之外了,你希望通过这些文字来表达什么?我不理解,我甚至可以潇洒地说,我懒得去理解。你可以对一个失聪的人分享一段音乐,对一个失忆的人高谈阔论他的曾经?
于是,我拿起笔,给她写了封回信,尽量不在信中提到她与表露我对这封信的看法:
聪明的生活委员:
谢谢你的纸鹤。我该如何向你诉说呢?一个人活在这世界上,也许有许多种情感,但我认为,尊严应该被列在首位,是至高无上的,它必须得到维护的。我的苦恼在谁看来,都是不会明白的。现在若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待,仿佛我已经到了世界的尽头。我与Pink终于又能重新坐到一起,讲题目聊天,但是好景不长,以后她便不再来了。现在的我成了什么样子呢?我恐怕要引用少年维特的一段来告诉你了:每当听见别人在聚会中谈到她,我就会变得傻忽忽,尤其是有人问我“喜不喜欢她”的时候,那是你能看见我那可笑的模样就好了!我简直恨死了喜欢这个词,一个人要是仅仅喜欢她,而非全部知觉、全部感情都充满了对她的倾慕,那还成了个什么人呢?是啊,我现在就是这种感受!昨天晚上,我在放学的路上遇见了她。我问:“我们到底算什么?”。“呀?”她露出惊讶的表情,用脚踢我屁股,把我向前推。“你就快走吧!”。
我借力向前冲了几步,转身摊手解释:“你说吧”。Pink却懒得理我,抖了抖书包走掉了。
生活委员,你说,我与他是多要好的朋友,即使没有我幻想的那种互动的想念,她又凭什么要制造热情,再毁灭热情,她丝毫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与自尊。我想我与她,可能是走到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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