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收了信,几日没有与我联系,再过一阵子,她决定亲自来拿那本书。今天晚上,我接到她的电话。“喂,是你吗?我在XX街,XX号门口,你来见我。”她在电话那头说。
我的心跳忍不住的加快,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半年了,我抱着失落与疲惫流窜,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她竟然说要来看我!
“要去吗?小汤姆。”房东切着明早要挑到市集上买的竹笋,关心地问我。
“让我自己来思考!”
一秒钟后,我丢下话筒,踏着一地笋干,抱起书冲进了大雨里,已经是夜里11点多,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朦胧的街灯与我口中吐出的白色热气。快要入冬,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像是针扎,直往骨子里钻。我踏着水花来到那个地点。她站在屋檐下,合着伞,静静立在那里,由于参加了工作的缘故,她化了淡妆,又变了一个人,比以前更迷人了。我一秒一秒地警告自己,不能再将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只好压抑狂热的心,一句话有不说。我径自走过去,在黑暗中搜索那双精灵般清澈的眼睛,她却用伞挡住了脸。她的身旁有两团流动的空气,正在发出和雨水一样冰冷的嘲笑,我明白,这是她的两个牧师姐夫,无论到哪,他们都不会忘记要保护他们的圣徒妹妹。
王姑娘为这些噪音感到很不高兴,于是她挥手示意他们早点离开。那两团空气很不高兴地向她要伞。她却将伞往外一移,摇头说:“这可不是为你们准备的。”
他们无奈地向另一侧的路灯移去,在雨里,像两盏绝望的鬼火!
正如我之前说过,于是王姑娘没给我机会,便先开口问了我几个问题:“书是你买的?”“下次不要再这么做了,知道不?”“你怎么站在这里淋雨?快回去,伞要不要先借你?”
我觉得很奇怪,她不是来见我的吗?怎么还没说两句就见鬼一样地叫我走?“不是你自己要来拿书的吗?”
“是啊,把书给我。”她说。
我把书递给她,问:“就是为了拿书?”
“不是来看你了吗?现在看过了。”
“太神速了吧?”
“我今天来这里看一个人,路过这里,所以把你叫出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谁?”
“干吗告诉你?”
“那你晚上睡哪?”
“我表妹那儿,她就住在你们附近的补习学校。”她笑着说,“喂!怎么这么小气啊!”
我们在雨里走,到了一家书店门口,她突然开口。“你跟那Pink姑娘怎样了?我觉得你跟她挺配的!”
她的话又直接挑起了我们的战争。是的,战争一日都不会停。那雨点突然有了胡椒的火辣的气息,快要溶进我的面庞。
“很好呢!”
“对了,你认我做姐姐吧?”
“为什么?”我的话中带了怒火。
“你比我小啊。再说,你也不成熟!”
我的脑袋瓜子一下就塌了一半。她说的竟是与以前一样的话!那时她说‘等你长大后’,现在她竟然又说“你不成熟”。仿佛我永远赶不上她似的,尽管我已经那么努力了。这么说,我们之前的电话里的暧昧都是假的,她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重申这样的立场?我宁可相信她说的是气话!这一回合她赢了,因为我输不起,一旦答应,以后就什么希望都没了!我想到可悲的自己,我不能总是在她面前束手无策,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这样啊。”我装出思考的模样,“好吧,做我姐姐也行,可你要排行老六了。”
“为什么?”
“因为在你之前,我已经认了五个姐姐了。你自然就是她们中的一分子了。”
她听完果然不高兴,摆手说:“那就不要了,这么多,你也不会珍惜。”
我暗自高兴,对付这种人,果然不能来硬的。然而这一回合我终究没有赢,当我再次要求她能多留一日,她却坚持明天醒来就走。这天过后,我终究还是继续浑浑噩噩的生活,也一直没时间去细想这晚的事。更无法从忙碌的思念与暧昧中抽空来自寻烦恼,去推断那晚她要见的人。多年后,我慢慢在记忆中不断重组了这晚的发生的一切,偶尔有些感悟与思维进展,但总是没什么突破。终于在某天送儿子看幼稚园的路上得出了答案,随后便是忽然的豁然开朗了—— 我走后的寂静的雨里,也许还有一出戏。想到这,我对幼稚园老师露了一个天真的鬼脸五连拍,她却嗤之以鼻,像见了鬼一样,赶紧拖着小孩的手,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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