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我收到了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W女士去世了。
可怜的Pink再次陷入了绝望之中,我与她一起坐车回到了她家。亲戚们正在外面的院子里忙碌着,站在农舍门口的妇女们上上下下地划着十字。我们进了里屋,阳光洒进弧顶窗台,长形餐桌拉过的影子,遮住了水泥地板的一小段裂痕,四周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跃着。屋子的中央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木床,W女士正安静地躺在上面,像一个洁白的天使。W女士是教会的长者,会中的一群基督的兄弟姐妹,不分长幼,都前来悼念,他们在木床的边上围成了一个圆圈,双眼合闭,整齐地朗诵诗文:
我的姐妹,你是不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苦苦等待着天亮呢?求神的灵使你的思想集中于神,信他能使你在难过寂寞的黑夜里歌唱。当我们满怀信心地盼望主能眷顾我们的一切的时候,她的决定总是会令我们吃惊,它是胜券在握的,因为她的关怀虽然常常不被我们所见,却是真实的,永恒的。只是看我们能否领悟这艰难的每一步,都是她所安排。看着周遭的一切,哪个不是与你一样的不幸?我的姐妹,你在贫困中获得了纯洁的灵魂,多少人又因为你的纯洁而得到了恩惠。你的失眠,是不是因为失去了亲爱者呢?岂不知道你的神这时正亲近你,要知道离你的已经平安地在神那里,并且快乐远胜于在地,当这种思想进来的时候,岂不是你立刻开始歌唱么?你的失眠,是不是因为灰心,或想象将来的失败呢?果然,没有人谅解你,亲朋不顾怜你,岂不知道你的神这时正亲近你,领你歌唱……
我听着她们的临别词,眼光渐渐湿润了,我那可怜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吗?不,不能让他知道!我只有独自在这里默默的祈祷了,让善良的眼睛如同在幸福中疲惫一样,不必再睁开,此刻只是静静地聆听,让在贫困的大地上游荡多时,始终无处安身的自足的幽灵,把它当成一首安详的催眠曲吧。
她的孙辈们,Pink的表兄妹,个个红着眼睛,就连平日最爱嬉闹的F表妹,也寂静地立在墙角,没有一点声音。Pink独自坐在院子后的树林里,我望着她那憔悴的身影,心都碎了。
我最终还是黄昏的时候看见了我的父亲,不让他知道是不可能的,村子就这么点大,什么事瞒得住呢?我不敢叫他,因为上次我放着课不上,请假来这里找Pink,我担心Pink家的人会对他提起这事,他非大发雷霆,拖我回去揍一顿不可。他面色凝重,两手背在身后,站在屋子的一个角落,看在和W女士家忙碌的人群。好象很想帮点什么忙,却一直插不进手,也不开口要求。直到后来厨房里传来人手不够的消息,他才迟缓地接过妇女们手中的刚杀的母鸡,又拿起地上的脸盆,进厨房去了。
村子里老人们很有经验,面对这样的丧事总是从容,他们彼此在耳边窃窃私语,安排布置好一切。好象每个人都闲着,又好象每个人都有分工,都很忙碌。直到晚上的宴席散了,我才有机会与我的父亲说上话。
“学校里还好吗?读书成绩还行吧?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学校里没课吗?”他低声问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都哑了。
“我是她的外孙女的同学,我不想她太伤心,影响了学习,想安慰安慰她。”我解释。
“早点回学校。”他默默点头,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
“书上说,最美丽的一生应该是,当她来到人世时,所有人在笑,而她在哭;当她离开人世时,所有人在哭,而她却在微笑。”我宽慰地说,“她已经做到了,所有人都该为她高兴。”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我,转头回去了。
日子慢慢地沉淀。几个星期后,我与Pink在忙碌中忘了这不幸的事。Pink失去了生活中最亲爱的人,为了已离去的W女士,更加拼了命地发奋;我也开始努力学习,在疲惫中充实自己,日子应该忙碌些,在忙碌里惊喜,好过自己苦苦去寻找欢乐。也许生活所需要的阳光,就是窗帘后那一巴掌之地,我何必去乞讨!这是高复的的第二次月考,早上考语文,下午考综合,晚上考数学,一天下来 ,感觉累而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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