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一段时间以后,这一天,王姑娘突然打来电话。我终于再一次听见她动人的声音,这是全世界最甜美,最丰富的声音!我在它柔媚的频率中找到世间任何一种节奏与音律。它让我忘记了活着的苦恼,不幸与焦虑,轻松地感受到生命的希翼。
我告之W女士的死讯,她沉默了。没有人不为这样善良的人的离开感到伤怀。但随后,她又为我带来了久违的欢乐!她的话语使我兴奋,彻底摆脱了疲惫,像一阵清风为荒漠的心带来了甘泉。
“在书上看到张爱玲写的话,她说一个男人一生要遇见三朵花,莲花,玫瑰与康乃馨,代表了遇见的三个女子,洁白,热烈与温馨。于是,男人一生的成长中,他会暗恋一朵莲花,热恋一朵红玫瑰,但是他会选择一支康乃馨来共渡人生。”
我读过这篇文章,记得书上还说,每个男人都会遇见两种花,一是白玫瑰,二则是红玫瑰,大概是比较笼统的分法。但惊讶的是人们对它的解释:娶了红玫瑰,红的就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就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就成了衣襟上的一颗饭粒子,红的就成了印在心口上的一枚朱砂痣。我为此诧异了许久。
其实,没有读过诗的人,同样知道世间的花有许多种,也知道代表了不同的含义。读过张晓风的《花之笔记》:我所梦想的花,是那种可以猛悍得在春天的早晨把你大声喊醒的栀子,或是走过郊野时闹得人招架不住的油菜花,或是清明节逼得雨中行人连魂梦都走投无路的杏花。关于花,我先前也见过不少,譬如果园流域里的黑色“笑笑”花,还有王姑娘一再提到的梦寐的我从未见过的红海的黑玫瑰,我不知道它们象征了什么,或是干脆什么也不象征,但它们却实实在在地给了我震撼的感受,让我明白每一种生命的背后都充满了神秘的未知。如果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一种花朵,那么照我说,王姑娘就是一朵不折不扣的苹果花,猛悍做不到,更谈不上吵闹,但是当它们在某一处枝桠上鳞次栉比地排开,不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嘛!却足够令某些路人迷失魂梦了,我便是如此热衷于这样顺序的排列。
在我思考的缝隙,王姑娘却大方地说:“告诉你,你不能乱讲,我有个绰号。”
“是什么?”
“苹果。”她说,“因为我爱吃苹果。”
啊!我在心里暗暗叫道,我怎么没想到!多么贴切的妮称!我真是太佩服那位为她取绰号的家伙,她与我一样如此细微地关注着她,甚至超过了我。如果“爱吃苹果”这个理由仍不够贴切,那么我还有要说的,看看她那张可爱的脸吧,洁白无暇,红扑扑的脸蛋,多像一个摇坠在枝头的熟苹果!
“恩,那你喜欢吃什么呢?”
“我?”我望着房东的屋子墙壁上的水果拼盘的图纸,“很难说,金橘吧。”
“啊,金橘!”她惊讶地说,“那是情人的眼泪!”
“是吗?”
“对,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那个故事太凄美了。”
“那你喜欢吗?”
“我就是觉得故事感人,那东西,我倒不爱吃。”
我想,是的,如果我喜欢的她也喜欢,我才惊讶!我不也一样吗?从前她说自己喜爱啄木鸟,我就把它列为了最讨厌的东西。“算了,反正我是看明白了,我喜欢的,你一定不喜欢,就这么回事,简单明了。”我不满地说。
王姑娘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着:“其实我是故意的那!气气你罗!什么你喜欢的我不喜欢?都是骗你的,气气你罗!”
“故意?气气我?”我大叫起来。
放下电话,我的脑中就剩她的这句话,故意的!真是这样吗?从开始认识到今天,她处处与我作对,都只是为了气气我吗?包括那次拒绝我?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让人如此难捉摸!一个人竟然可以一时冷若冰霜,一时话语又过于滚烫!我该以哪一面为准呢!亲爱的朋友,我也许错怪她了。是谁说要十年不见呢?又是谁找了拿书的借口前来见我呢?那小小的一本书对她而言有什么意义呢?她把这种情愫叫作友谊,可她却花了日常的三分之二的时间用在与我写信与通电,她把那位玫瑰花先生摆在哪里呢?她是否已经在心中重新做了权衡呢?还,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想想她伪装的本领!若即若离是她掌控我心灵的手法,就像每一个爱情故事的历程。聪明的,你看她干的漂亮,我中招了,明知故犯,还有些洋洋得意,是啊,我们就不能包容他人难以启齿的动机吗?啊,朋友,我一定是错怪她了,我早该猜透她的心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热恋!只是未达到默契而已!
第三天,我收到了她的寄给我金橘,一个个金黄可爱!啊,朋友,我一定是错怪她了,误会能把两人隔离疏远,哪怕是天上地下,也不能把爱情瞬间变作空白罢!各自孤单是谁做下的决定?在爱情怒放的季节,谁都不问为什么,心中有一个神秘的圈吧,只要愿意,就能在一个瞬间重新出现在爱人的面前,这可是一个有魔力的年纪啊!啊,朋友,多么可笑,多么愚蠢的姑娘,竟然矜持到这种地步,我怎么能不在试探中焦虑!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热恋!只是未达到默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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