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当上了学校的足球协会的头头,小郭为他介绍了女友李娉,从此他的生活有了点起色。听说他的把妹过程出奇地简单,他们见面后,那女的说“把你的饭卡给我”,他很奇怪地说“为什么”。那女的就说“你的,就是我的”。麦克觉得这句话很辨证,很有深意,就牵了她的手,把她按在树上亲吻了。其实我知道,这话符合了他卑鄙而被动的内心,所以他才那么乐意。
最近他忙着筹备足球赛,常常骑着单车,带她去镇上拉赞助。
晚上我们一群人到医学院参加假面舞会,李娉穿着一条兰色的短裙,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麦克抱着脑袋,满不在乎地望着夜空,与她并肩走在镇上的夜市。
“我是独生女,我老爸是上虞的公安局长,我外公是上虞的建行行长。”李娉说。
“这么了不起啊,从你的举止可以看出来,下次提醒我绑架你。”
“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啊?我刷卡的。”
“这么了不起啊,那还拉什么赞助,你直接赞助我就是了。”
“对了,听说你们龙港,是有名的红灯区?”
“好象是。”麦克依然像中风一样望着天空,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知道吗,前一阵子,有个男的都说要包我,我没那心情,不过这事也没什么了不起。”
李娉仿佛在对牛谈琴,麦克一点反应也没有,径自向前移动着脚步,我猜想他根本无法理解李娉所要表达的,如果他明白,也许要把脑袋放低点,或者模仿鸵鸟,将它埋在地下。其实我也不明白,所以觉得麦克看着天空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他突然想当天文学家,不管怎么样,谈恋爱好象跟钱没什么关系。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李娉气急败坏。
我与小郭缓缓跟在他们后面,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小郭低声说:“我老爸是舟山开船的,有一艘大油轮,家里的三间老房子被城建拆了,分到3个店面与9个套房,这么多,怎么住啊?真是的。”
一路上他模仿李娉自言自语,没完没了,我忍无可忍,被迫停下来看着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成语:“关我鸟事!”
于是欠扁的小郭就住嘴了。
“我常常来镇上喝酒的。”李娉说。
“不是吧?”我说,“一个人?”
她说:“对啊,心烦的时候,一个大醉多痛快。癫起来,癫起来。”
我指着麦克说:“我弟弟很欣赏你这种女生。”
麦克将我推开,一把抓过小郭,问:“娘娘腔,现在去酒吧怎么样?”
小郭一点也不示弱,拨开他的手:“好啊,谁怕谁?不过那舞会怎么办?有了美女,朋友的事都忘光了!”
我急忙拦住:“要不我与小郭去舞会,你们俩去喝酒,如何?”
大伙没意见。
我与小郭离开镇上,他用手敲我:“你不怕他们俩喝了酒后乱来啊?”
我“哼哼”地指着他说:“连男人搞男人都可以,怕什么?”
小郭鼓足了嘴巴,像个蛤蟆肚子,愤愤地走到了前头去了。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小郭停下来歪着脑袋等我走近:“是啊,怎么样?”
我一头雾水:“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给他介绍女孩子?”
小郭笑:“我喜欢他有用吗?老兄,他是个正常人啊!再说,我也不想他整天无聊愁苦啊,你看看他,那么死要面子,他会主动去追求女生吗?”
我怀疑地笑:“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周到?干吗不帮我介绍一个啊?”
“你自己找!脸皮这么厚的!”
“不是啊,你不知道,我脸皮很薄的!”我追着他解释。
“喂!”小郭打断我,“你答应过,要帮我找那个鬼脸的!”
“知道拉,罗嗦啊!”
我们到了医学院,才发现那个“店老板学长”并没有来,回到了寝室,小郭一脸不悦地上了床。半夜,麦克鬼使神差将她带回了宿舍,原来他们去了酒吧,还在那里赢回了一大包礼物。
麦克将它们倒在桌子上炫耀,说一人送一个,隔壁寝室熬夜玩游戏的学长们就像鬼一样地纷纷冒出头来了。
我张开眼睛,在迷朦中看见麦克带上一个黑色的面具,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小郭的床,贴进那张熟睡的脸,低声说:“喂,娘娘腔,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郭被笑声吵醒,张开眼就是一声惨叫:“什么东西?啊,鬼脸!”
“拿去吧!”卖克将它丢给他,“好象你的老二似的。”
小郭又惊又喜:“你怎么弄来的?”
“赢的。”
“怎么赢的?”
“酒吧里也办了假面舞会,那个家伙竟然带着它去玩,输给我了。”
“原来他去了酒吧啊!难怪在医学院遇不到!”
“高兴了吧,感激的话就把裤子脱下,看看有没有老二?”
麦克点了烟,一屁股坐上了书桌,翘起脚,搁在寝室中央的麻将桌上。学长们在附和,邪恶地笑着,个个磨拳擦掌,李娉拉住麦克,问他有没有搞错。
小郭红了脸:“脱你妈的头,你们一班人,要舔我的我就脱!”
大伙闹轰轰地涌上、爬上、跳上小郭的床,敲锣打鼓。
我在桌子中间抓起了一个樱桃小丸子,红红的脸蛋,可爱的笑容,觉得它很像一个人。
我离开喧闹的寝室,来到八楼的天台。稀薄的空气,整个屋顶冰冷的夜里像个结冰的盒子。我坐在栏杆上,望着夜空,嘴里默念着,这么久过去了,她还好吗?如果她也有来念大学,我们今天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和麦克与李娉一样开心地在一起吗?一起逛茶山的夜市,一起到餐厅吃夜宵,一起……
她曾经给了我那么多不该有的奢望,把我弄我团团转,这个人如今怎么样了呢?圣诞节又要来了,她又会如何度过呢?在教会的舞台上表演?在别的男生的怀里取暖?我曾经抛开一切为了躲避她,冲进了大学,如今却常在最热闹的时候,突然在心底挂念她。
算了吧,我捏着手中的布娃娃,傻傻笑着,很多事情,仿佛没有结局就是最好结局,我大概要将它当作一份美好的礼物,打包寄往自己的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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